“我也不知道这剑这么宝贝,早知道,也就不敢拿了。”我想着就算这剑再宝贝,那也是钟离砚的东西,他这生的是哪门子气。还是说,他其实心仪这七星龙渊剑久已,只是没能下手。想到古代的帝王,莫不爱宝剑的。就别说远的,只说那汉朝的开国皇帝刘帮。一把赤宵剑,斩白蛇,立不世之功。若说这刘喜喜欢这剑,我也定是相信的。
“你也有不敢的吗?”这话音刚落,那七星龙渊剑便在我耳边飞了过去,然后瞪的一声扎进了前厅的梁柱上。我有些被吓到了,心脏怦怦直跳,刚才那要是歪了那么一寸,也就抹了我的脖子了。
刘喜拂袖而去,只留下我站在那里不敢动弹。好一会,云娘进来扶了我坐下。
“姑娘,大王喜欢你,你何不顺着他的心意。”
我愣愣地看着云娘,心想着这世间有这么喜欢人的吗?动不动就要人命,我这心脏可受不了。
此时钟离砚也进来了,他把那七星龙渊从梁柱上拔了下来,然后默不作声地站在一旁。我坐了好一会,待双腿都有些酸了,这才起身,然后往后院去。
钟离砚不远不近地跟着我,我停下来,他也跟着停下来,我走几步,他也走几步。最后,我在后院那槐树下坐下。这几日,我常在这里闲坐,但今日的心情有些不同。钟离砚离我有几尺远站着,双手抱着那剑,倒也不吱声。
“钟离砚,大王可是喜欢你那七星龙渊?”
钟离砚还是不吱声。有些讨厌这家伙该说话的时候不说话,想是要把人给气死。于是,便起身朝他走过去,他居然连退了好几步,与我保持距离。我见这家伙居然躲我,立马又上前几步,他又退了几步,仍旧与我保持几尺远的距离。
“干嘛,我是毒蛇呀?”我有些恼了。
“大王吩咐,不得离你太近。”
“大王,大王,他怎么管那么多?”我嚷道。
“你是真傻还是装傻?大王喜欢你,都说了要封你做美人,你为何要拒绝他?”
我笑了一声,今天还真是奇怪了。这丞相也来说这事,如今这不常开口的钟离砚也说这样的话。
“怎么,美人很好吗?他封我,我就得做呀?凭什么?”
“凭他是城阳国的王。”
钟离砚这会儿倒是不哑巴了。对,他是城阳国的王,这是他的王国,他想怎么样,谁还敢反对呢,更何况是拒绝他。
“钟离砚,我且问你。你说大王喜欢我,但在我看来,大王不过是想得到我罢了。”我说着又朝钟离砚走了几步,那家伙居然又退了几步。
“得到你和喜欢你有区别吗?因为喜欢你,才想得到你,不是吗?”
我使劲摇着头,然后转身回到那槐树下坐着,而那钟离砚又朝我这边走了走,但仍旧与我有一定的距离。
“喜欢一个人,只要那个人开心,自己怎么样都没关系。可是,想得到一个人,就不会管那个人开不开心,因为只要自己开心就好。所以,你再看看,大王到底是喜欢我呢,还是只是想得到我。”
一时间,钟离砚倒是没了声。我不知道他是在思量这个问题,还是认同了我的意见。我靠在那石桌上,一手托着头,想起了看过的《美人心计》里刘恒与窦美人的相知相爱相惜。那种帝王的爱情,也不过是小说作者所想象的美好,现实终归是残酷的。蓦地,我不禁哼起了那首《越人歌》:沿途千盏灯火描摹夜色,指引着传说。清冷面目温热魂魄,心声中沉默。这一生自画何用费笔墨,光阴都记得我。山有木兮木有枝,半首越人歌……
“你这唱的是什么?”听到最后,钟离砚问了一句。
我笑了笑,又看了看这晴空万里的天,然后才道:“有那么一个故事。春秋时代,楚王母弟鄂君子皙在河中游玩,钟鼓齐鸣。摇船者是位越女,趁乐声刚停,便抱双桨用越语唱了一支歌。鄂君子皙听不懂,叫人翻译成楚语。意为‘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蒙羞被好兮,不訾诟耻。心几顽而不绝兮,得知王子。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鄂君明白歌意后,非但没有生气,还走过去拥抱越女,给她盖上绣花被,愿与之同床共寝。”
“我倒是听过这个故事。这便是那《越人歌》。”
这钟离砚知道《越人歌》我倒是不意外,毕竟这《越人歌》离我还差着几千年呢,与大汉朝不过差了几百年,他知道也不奇怪。只是,这个故事现在能找到的最早是出现在刘向的《说苑》里。这刘向是楚元王四世孙,与那城阳王刘喜皆是汉室宗亲,不过倒是比这刘喜晚了近百年。现在钟离砚说知道这个故事,那就是说,在刘向之前的百年,这个故事已经在民间流传了。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后世,很多人把这两句当着是男女情感最深切的表白。可是,这话其实还有一个意思,你可知道?”
钟离砚看着我,我从他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上也看不出更多的东西来,便又自顾道:“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这话,还有一个意思:其实,我不过是王子你锦衣拂过的枝。”
说完这话,我便站起身来,然后往自己房间去。一大早受了惊讶,得好好睡一觉,再说了,我这浑身还酸痛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