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迟钝的摇头。
“是枪伤。”
我睁大眼。
“在一次火并中受的枪伤。”
“火并？”我喃喃重复，脑子里已是一片大雪茫茫。
“还不明白？几个黑社会团伙之间的激烈拼杀。”
我打个哆嗦，伸出冰凉的手捂住嘴。
他一瞬也不瞬的看着我，给我时间从震惊中慢慢恢复知觉。
“你……真的……惹上了黑社会？我们可以报警啊，为什么要跟他们火并？是他们……找上了你？”我摸索着抓住他的手，他的手跟我的一样寒冷。
“黄昏晓……”他深深吸了口气，紧紧攥着我的手，攥得我生疼，他的声音犹如灌了铅一般沉重：“不是他们找上了我，是我找上了他们，他们的头目就是当年杀死我母亲的凶手。”
我仿佛被人重重打了一拳，好半天傻愣愣的摇头，“为什么不报警？”
“你不了解。”
“好吧，”我吞口唾沫，“就算这样，跟我们结婚又有什么关系？”
他看着我不语，而后，闭上了眼睛。
“我不怕，邱墨白，不要当我是胆小鬼。”
他将我紧紧拥进怀中，我听到他的心跳如紧奏的鼓音。
“邱墨白……”我踮起脚尖亲他，“不要让我离开你……”
他捧起我的脸，深深的吻我，我正陶醉其中，门板发出“砰砰”的警告声。
邱墨白身躯一僵，放开我，我看到他的眼睛发红。
“黄昏晓，没有这么简单。”他轻轻摇头。
“还有什么？”我的心沉入谷底。
“我要救我外公。”
“你外公？你还有外公？”我惊呼。
他点头。“杀死我母亲的凶手原本是我外公最信任的义子，母亲临死前让我和父亲远离是非之地，外公只以为我们都死了，脾气大变，对谁都不再相信，他的义子篡权的野心落了空，便拉拢了一派人自立门户，这些年越做越大，逐渐与我外公分庭抗礼……”
“你外公被他抓走了？”
“嗯。一直失踪了两年，前段时间刚被槐叔查到是被他关起来了。”
“……你外公到底是做什么的？”
“香港离经帮。”
我努力转动生了锈的脑筋：“你外公是黑社会？”
“嗯。”
“你要接他的班？”
“嗯。”
“为什么？不接班也可以救啊！”
“没有人会听我的。”
“那你外公失踪了两年，帮主之位就一直空着？”
“外公多年以前就知道了我还活着，早就立下遗嘱，一旦他发生不测，必须由我继任。这两年一直由槐叔主持大局，他也是我父亲的好友。”
我拼命消化着不断惊人的讯息，飞快整理着情绪：“黑社会就不能结婚么？”
“臭丫头，你有完没完？！”门板蓦然被粗暴的打开，“就一句话，墨白绝不可能跟你结婚！黑道上的规矩，老大决不能娶平凡女子为妻！”
我万分惊诧，摇着头，眼圈一涩，几乎哭出来：“邱墨白，你要娶别人？”
“我不会娶！”他斩钉截铁。
“这可容不得你！”槐叔瞪着他。
“我不会娶别人。”邱墨白平静的与他对视。
“那你也娶不了她！”槐叔猛地一指我。
“我已经决定了，救完外公，就辞去帮主之位。”
“混账话！你以为离经帮是商场么？你也了解你外公的脾气！我们栽培你多年，不是让你陷在一个女人手里的！”
“……一定有两全之策。”
“别妄想！当前根本没有时间容你去想什么两全之策！除非她愿意当你的秘密情妇！”
“槐叔！”邱墨白脸色倏地变了。
我无力的扶着墙壁，勉强站立，头中嗡嗡作响，根本不知道如何反应。
“丫头！”槐叔忽然沉喝一声，我吓得一激灵，从迷惘中逐渐清醒过来，仿佛从一个噩梦跌入另一个噩梦。
邱墨白担忧的望着我，眸底升起万般怜爱、一片娇惜，却令我周身寒瑟。
“丫头，看你心高气傲的臭脾气，甘心做人情妇么？你，包括你的孩子，一辈子都见不得光！”槐叔冷酷的声音响在耳边，振聋发聩。
“不可能……”我空洞的睁着双眼，冰冷的泪水不知不觉爬了满脸，“我好好的人生为什么要这么悲惨？如果他娶了别人，我立马随便找个人嫁了！我才不会守着回忆过苦日子，我会彻彻底底忘了他！你就继续栽培他吧！”
我忽然不知哪里生出的力气，奔到门口，一把推开铁塔般矗立的槐叔，冲出门去。
刚要奔下楼梯，身后传来槐叔的喊声：“丫头，拿好你的衣服！”
一个黑影挟风而至，落在身上，正是我的风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