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迪从肖申克监狱成功越狱的时候,已经是二十年后,而崔灿从长安城回乡,也才不过仅仅两个月。
“先生,你知道吗?当初进长安城之前,我以为自己会被囚禁在此,最后忘掉自由洒脱的感觉,变得麻木不仁,毫无斗志和追求,甚至可能会碌碌无为死在这里。可是没想到,这么快就出来了。”吱吱呀呀的马车里,崔灿半躺着,头枕着李治给的装黄金的匣子。
“为师现在还是后怕,在这皇宫大内,每天心惊胆战,怕你一不小心惹出祸端,让为师也跟着搭上小命。出来好,还是出来好。”
白不易对着学生翻了个白眼,摸了摸怀中的小匣子,多少有些安慰,“灿儿,你虽然是神童,但要记着,不能因此就荒废了学业,别的不说,你的字写出来为师真心觉得丢脸,多练练吧。还有就是,没事别胡思乱想,你可知道,很多人产生心魔的根源其实就是,读书不多,但想的太多。为师不想你也步入其他人的后尘。”
崔灿点点头,表示领教了。
白不易抱着漆金小盒子的神情真的像极了**抚摸着绝世美女,那眼神迷离的,叫人不忍直视。
他知道这老头子想要的是什么,黄金白银,这种东西能有就有,没有也没什么,但作为一个曾经不如意的读书人,现在的教书先生,最想要的肯定是一个荣誉。所以崔灿求着李治给白不易弄了个“为人师表”的小牌子,还弄了个皇帝陛下的亲笔签名,送给白不易当做礼物。
白不易拿到这份小礼物之后,哭的稀里哗啦,哪里还有先生的严肃模样。
一路上平平淡淡,因为有了皇帝老儿的命令,负责护送的兵士非常上心,吃喝是最好的,住的是最好的,所以这一路上两人非但没有受罪,反而轻松自在地像是在旅游。
却说崔灿上京之后,关于他的话题从最初的热度慢慢降下来,已经成为平常的话题,一旦有人说起来,也就是翘个大拇指,夸赞崔家祖上积德之类。
崔俊山过世之后,姜氏搬到了崔子明家里。
日子依旧平平淡淡,波澜不惊。鸡鸣狗叫,鸟雀喳喳,专属于农家的泥土夹杂着牛粪的味道在空中飘散着。
“娘,今儿个我家包饺子,过来一块吃吧。”二大娘解氏来到院子里,附在姜氏的耳旁大声说道。
姜氏摆摆手,示意她再靠近一些。自打老伴走后,姜氏过度伤心,眼睛花了,耳朵也有些聋了,听人说话很是吃力。
“我说啊,今儿个我家包饺子,娘你也过来吃。”解氏又扯着嗓子吼了一遍。
“包饺子啊,我不过去了,包好叫妮子给我端一碗过来就行。”不知是不是担心旁人也听不清自己说话,姜氏的嗓门也不小。
崔振和崔兴毕竟还是孩子,听到饺子,不由自主要流口水,崔兴更是直接问张氏:“娘,咱家啥时候包饺子,我也想吃,咱好久没有吃饺子了。”一旁的解氏听到后,没好气地一笑,“咱崔家的娃子都是这个毛病,肯吃嘴儿,还吃的叼,赖的死不吃,好的吃个死,也不知道啥时候能改改。”
“二嫂,瞧你这话说得。你自己也说了是娃子,谁小的时候不喜欢吃好吃的。这哪里算是毛病了。包个饺子在这吼吼吼,你看半个庄子都听见没。真有这个心,包好直接给咱娘端过来一碗不就是了。”张氏很是来气儿,直接呛了一句。
解氏一叉腰,回呛道:“哎哟哟,自从说崔灿是神童进京之后,我看你尾巴都翘到天上去了。一个毛头孩子,进了京城之后,不知道碰到啥事呢。天子脚下,那可不是普通人能过去的地儿,别的不管,随随便便一句话说错,那可就是杀头的罪过。神童,在咱们这破落地儿是神童,到了皇城,恐怕两个屁都不是。你看着都俩月过去了,一点音讯都没有,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还真是叫人担心啊。”
“闭上你那鸡**子嘴!”张氏听了儿子被人诅咒,忍无可忍,冲进灶屋,提了菜刀出来,挥舞着就要去砍人,吓得解氏一溜烟跑了。崔子明作为一家之主,按道理说,自家婆娘和二嫂吵架,该劝劝阻止一下的,可儿子被这么说,哪里不来气,也就睁只眼闭只眼,心想着这死婆子要是被砍死,也是嘴贱活该自找的。
解氏刚冲出院子,余光看到崔灿正抱着个小匣子在门口,一副来着不善的表情,轻轻伸了个脚。
扑通!
伴着一声惨叫,解氏直溜溜趴在地上,脸部朝下,而且向前滑动了一段距离。
“哎哟,亲娘啊,我的牙!”
解氏满脸是血,从嘴里吐出两颗牙来,不偏不倚,磕掉的正是中间两颗门牙。脸上脑门上也都被磨破了皮肉,疼的龇牙咧嘴,直叫唤。
“二大娘,你没事吧?”
崔灿嘿嘿一笑,说完直接从她身上跳过去,进了院子,欢快的像一头小毛驴,“爹,娘,灿儿没有什么三长两短,顺顺利利回来了。二大娘在咱家门口不小心摔倒了,好像还磕掉了大牙,满脸是血,要不要请个郎中看看,万一疼死了怎么办?”
“你二大娘,能说会道的,掉两颗牙不耽误说话,死不了的,别担心。”
张氏高兴的直接把菜刀往地上一扔,过去杠上了大门,回到院子里,蹲下摸着崔灿的脸,说道,“去京城吃的果然是好些啊,你看着脸上肉嘟嘟的颜色也好看,个头都长高了不少,灿儿可见着陛下了?”
天天大鱼大肉,不吃胖才怪,不过年纪还小,正长身体的时候,胖就胖点吧。
“京城吃的好,油水足。见着陛下了,陛下可好了,给了我几锭金子呢,够咱家用一辈子了。”崔灿把盒子递给崔子明,如释重负地长出了口气,“爹,这些金子以后给大哥二哥盖房子去婆娘时用吧,以后咱家也不要太省了,该吃吃该喝喝,多打打牙祭,有钱就该活出个样子来。还有咱家的房子,时间长了,下雨就漏水,也重新盖吧。”
明明一个小孩子,说起话来一套一套,像极了操心的大家长。
“崔灿你个小鳖孙,鳖孙生的,你爹你娘也都是白眼狼,没一个好东西……”解氏在家门口大声辱骂,邻里族人都出来一看究竟,见到她满脸是血的模样,都纷纷好奇发生了什么事,竟然都挂彩了,还有人去通知了崔子善,让他赶紧过来,生怕闹出人命来。
姜氏晒着太阳,暖洋洋的,一直闭着眼睛,半躺着。
许是听到了门口的叫骂声,姜氏睁开眼问了一句:“门口谁唱戏呢?嗯嗯啊啊的怪好听。”
有仇报仇,有怨报怨,这是崔灿这一世的生存准则,以后再也不切切诺诺畏畏缩缩像个龟孙子,至于解氏,也是恰好,回到家门口,听到她在诅咒自己,娘亲提刀砍人,给了自己这么一个小小报仇的机会,这样的婆娘,哪怕是二大娘,也是活该。
回来了,还是乡村里舒服,连空气里都是自由的气息。
在这大唐,做个小农。你们谁都惹不起!到最后,你们谁都离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