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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我带你走

“颜儿,你不快乐吗?”突然的男声打断了她的思绪,她用手绢轻沾眼角,循声望去,便看到一个风姿卓越的男子斜靠在不远处的廊庭,手里把玩着玉箫。若不是他的旁边刚好有一盏灯笼,绯颜是无论如何也看不清他的长相的。看到他,她无端的觉得温暖,又细细打量了他一边,全然不顾宫廷礼仪,也不管是否唐突。他确实算得上美男子,一头黑发紫带系住,没有一丝杂乱,面如冠玉,着一身白衣,在秋风乍起是,飘然若仙。绯颜总觉得他气质清雅,是个温柔的好男儿,只是不知为什么看起来却有些忧郁,于是展颜一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却只管反问道:“公子认识我?”

他原本还沉陷在她的笑容里,听到她的问话,突然就如掉进万年寒冰中,全身没有一丝温暖,他全然没有刚才的淡然气质,奔到她面前,激动的握住她的手,说道:“颜儿,你不识得我了?”绯颜看着他骨节分明的手,白皙,丝丝暖意传到她的手上,正待说话,春兰上前一步,喝道:“大胆,胆敢亵渎娘娘,你是何许人,怎么入的宫中?”

他全然不顾,只是直直的看着绯颜,要她一个答案。绯颜想到轩辕晟才意味不明的对她说过,不要牵连不必要的人,也许当前这个给她温暖的人,便是他所说的那“不必要之人”吧?试着抽出手,才发现他攥得太紧,又试了试,她发现是徒劳,于是放弃,反正春兰已经看见,避不避嫌已经不重要了。她看着他执着的眼,说道:“我失忆了。”她看到他从震惊到茫然到了然甚至有些许兴奋,她明白,眼前的这个人,在她之前,只怕爱绯颜,爱得低入尘埃了。可惜她非“她”,也许真的还是原来那个她,她爱上的也是化名紫公子的轩辕晟,而眼前之人,注定只能单相思。

再次看看他紧握的手,她对他的执着有瞬间的感动,爱情无罪不是吗?

“不知公子怎样称呼?”忽然想知道他的名字,无关男女之情。

“颜儿,我叫尉辰逸。”他衣袂翻飞,眼眸清澈,晨曦绽放的一刹那,她有种错觉:他像是她的天使,守护她的天使。她原本平静的心,起了涟漪,为了这个痴情的温润男子。如若她不处在这纷扰中,也许,她会许他终身,举案齐眉。

“娘娘,天已大亮,若是还不回宫,被人看到,怕是……”春兰听到尉辰逸的名字时明显的有些吃惊,但还是略显焦急,绯颜也知在这宫闱中最忌与人私会之事,她对他明媚一笑,不为诱惑,真诚对他说道:“尉公子,你这样握着我的手,于理不合,况且现在我已身在宫中,自是皇上的人,还请公子自重。”他握着她的柔荑,白皙纤细,柔若无骨,很是舍不得放下,但他知道她说得对,就算她还在宰相府的时候,他也没在最正确的时间遇到她,没有对她表露心扉,没有勇气与“他”争夺,那么现在,除了叹息,他还能做什么?!缓缓放开她的手,有些悲怅,转身离去的背影很是落寞。绯颜待他转身后,也准备离去,谁知他却忽然止步,没有回头,一字一句说道:“颜儿,不要为谁落泪,没有人值得你哭,值得你哭的人,不舍得你流泪。”她仿佛一下子回到了大学时代,当时满身心都是少女情怀,第一次在英语角听到有人念:“Nooneworthyourtears,theonewhodon’tmakeyoucry。”几乎一瞬间,她便爱上了这句话,觉得那才是死生契阔,那才是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完美爱情。她向往,得如此良人,便不负此生。她幽幽回神,没想到,他能说出这样的话,但,又能怎么样呢?她和他,注定不可能。她思绪波涛汹涌,语气却平淡无惊:“谢尉公子关心,不过是秋风眯了眼,得皇上盛宠,怎么会哭呢?”他猛然转身,眼睛似看进她的灵魂里,很久方说道:“他本是你心仪之人,如若这是你想要的生活,我祝你幸福;如若……如果你觉得半分委屈,我带你走!”纵是21世纪的她已是沧海巫山,听得这样的话,还是难免动容。春兰也没想到他会如是说,震惊得不知作何反应。还是绯颜先回过神,说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公子意欲带我何往?”那么温润淡然的人儿,却说出如此不经思量的话,爱情二字,却是能把智者变成傻瓜。他以为她在嘲笑他,急急说道:“我带你离开紫乙国,去漠北,去西域,去南蛮,如若只有黄沙落日,我们便守着一缕袅袅炊烟;如若是那广漠草原,我们便策马奔驰;如若是异族风情,我便吹奏葫芦丝与你,绝不让你孤单。颜儿,请相信我,我去过这些地方,我了解他们的风土人情,我能让你安稳生活,绝不会亡命天涯,也不会,让你落泪……”

“尉公子!你看这鸟儿,你说,它们飞往何方?”绯颜打断他的话,素手指着天空飞过的大雁,问道。

“自是飞往南方觅个温暖的地方过冬。”他不明就里,还是回答她。

“如若它们不去南方会怎么样?”

“会死。”

“往南飞是它们的宿命,哪怕途中历经千险万难。而这深宫,便是我的宿命。尉公子,你,明白吗?”她看着他暗淡下去的双眸,又绝然的说道:“我已不记得你,就算记得,你也说过,我喜欢的人,从来不是你,我喜欢皇上,我爱皇上,怎么会有半分委屈,又如何跟你走?”她仿佛听到他心碎的声音,没再看他,先他一步转身,没有一丝犹豫,便吩咐春兰道:“春兰,带路。”他看她缓缓而去,没有半分留恋,暗自嘲笑自己,从来就没喜欢过你,怎么会异想天开的让她跟你走?虽然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局,他还是觉得心痛难忍。犹记得初见她,是前年花灯节,他与那时还是景王的当今皇上约好在兰舫上见面,他到时,刚好看到景王执起她的手,她娇羞的低垂螓首,各色花灯风中摇曳,忽明忽暗,影影绰绰中,她仿似感受到他的到来,一抬眸的刹那,芳华惊了他的眼,迷了他的心。那年,她才十三岁。可是,他在她眼里,看到了同自己一样的心思,只是不是对他,而是对轩辕晟。一个清冷的声音打断了他的回想,他听见:“辰逸,她已是我的颜美人,明知在此之前,她已是我的人,你还不死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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