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装素裹,巍巍宫阙,正坤宫内外一片静谧。
宫人们来回行走屏气凝神,生怕一不小心发出声响,惊动了殿内的皇后娘娘。
那日,圣人怒气冲冲的离开正坤宫后,圣人身边的大监就来传旨,令皇后娘娘禁足一月。并将凤印也取走了,听外面的宫人说,是被大监送到了德妃娘娘处。且宫中一应事务都交由德妃娘娘打理。一时间宫中德妃娘娘处风头无两。
宫中最不缺的就是逢高踩低之辈,皇后娘娘这里一传出禁足,这正坤宫上下就受到外面宫人的讥讽。还谣传出皇后娘娘后位不稳等一应不利的留言。皇后娘娘闻听这则消息之后,将那乱传话的宫人拖了出去,杖责二十,就给打法出了正坤宫。
此事一出,正坤宫上下具都静气凝神,不敢妄动,生怕招了皇后娘娘的嫌。
绿翡是正坤宫一负责洒扫的宫女,她相貌并不出众,顶多算得上清秀,能有幸被选拔到这正坤宫伺候,有赖于她认了一位好干娘。而她的干娘就是皇后娘娘身边伺候的一位尚仪。她在正坤宫伺候也有三个年头了,一直不得重用。这并不是她多蠢笨,而是她真聪明。
有道是伴君亦伴虎,离着主子近了,一不小心闻听不该听的,就要被荣归;若是主子让干点伤天害理的腌臜事,也要硬着头皮去干,不然就等着失宠后,被拍马的人给踩在脚底下。而离得主子远了,就要忍受这宫中喜欢逢高踩低之辈的欺辱;还要防着被人推出去顶包,炮灰掉。遂像她这种与主子的距离不远不近就极好。安安生生的过即可。
而她还有另一重身份,那就是一不知名心善的贵人的暗线。当初送她入宫的嬷嬷嘱咐过,只要她能在这宫中活着即可,并不要她做什么腌臜事。遂她才辞别了家中父母,入了宫,在皇后娘娘身边伺候。
这日,她依然迎着漫天的飘雪,寅时一刻时分就出了厢房,去外间的院子里扫雪。当她刚刚出厢房没多久,就被一只大手捂住嘴,拉着躲在了角落。
“噤声,你看看这个。”说完,那暗中的人就拿出一块特质的金牌在绿翡眼前晃动了一下。
绿翡看了一眼那金牌,就停止了挣扎。
那隐在暗中的人,就缓缓的松开了绿翡的嘴。
绿翡便低声问道:“主子有何吩咐?”
“主子让你将这信筏交给皇后娘娘。事成之后,就放你家人自由。到时候你家人的卖身契亦会送到你手中。”
绿翡知晓此事定不能相拒,便接过那一封厚实的信筏。待她转身疾走的时候,那暗中的人,又掏出一物塞到绿翡的手中,说道:“若是不能善了,便拿这物给皇后娘娘看。”
绿翡低声道:“谢主子体恤。”然后便疾行隐匿在漫天的雪花之中。
待绿翡走远,这角落就走出一身着黑衣的人。然后一个起落就消失不见。
次日,正坤宫,主殿内,圣人跽坐在主位,而皇后娘娘则是随侍在侧。底下伏跪着的是绿翡。
圣人神色不变,只是看向捧着信筏的绿翡目光幽深。他缓缓的开口问道:“你是元的族人?”
“禀圣人,元是奴婢阿娘的四妹。”
“你族人可还安好?”
“具都不在了。”声音有些低。
“你可知冒充元有关的族人都被我处死了?”声音平缓有力,仿佛眼前的人的生死就在他眼中只是一粒微不足道的尘埃。
“圣人明察。”
“你到是聪明。”说完,圣人身边的大监就上前拿过那信筏,然后恭谨的捧给圣人。
圣人接过那信筏,打开后,仔细的看了起来。待看到一张泛黄的便伐后,眸色一顿。手指震颤,然后直直的看向底下伏跪在地奴婢的头顶。
圣人视线转到旁边的皇后身上,眸光微闪,道:“皇后仁善,收拢在身边的人具都是忠心的。”
皇后面色不变,缓缓道:“如若不是我身边的尚仪是这孩子的干娘,我亦不知道圣人曾经有过那一段。且那巾帕到底是出自何人之手笔,圣人自有高见。若圣人不忿,再禁足我一二月即可。我受得住。”
圣人一噎,还不待他张口。
皇后娘娘蹲身行礼,高呼:“恭送了圣人。”
圣人面色微赫,看了一眼正殿内的人。众人会意,便急急退出正殿。待正殿空无一人,圣人这才从主位上起身,来到皇后跟前。道:“我是想在这里留用暮食。”
“正坤宫上下禁足,小厨房内没有圣人惯用的吃食。圣人还是去别处用暮食吧。”
“青莲是在与我怄气?”
“不敢。”
“这个宫廷,也就你才敢这么与我说话。去到别处,无不是小心伺候,就到你这儿,有你不时的给我使脸色。那日是我气糊涂了,才折了你的面子。我赔罪还不行吗?”
“我并不是趋炎附势之辈,做不得那些曲意迎逢。圣人欢喜,就去那些地儿吧。”
“青莲……”声音有些气恼。
“元才是你的心头肉,我晓得了。那绿翡我会善待的。圣人不用担忧我会为了元,为难那孩子。”
“青莲吃醋了?”
“圣人明察,皇后应当母仪天下,宽仁大度。我不敢。”
“你是我的嫡妻。若是元还在世,以元的身份,即使入了宫,也就是一昭仪而已。她越不过你。”
“而她以离世,遂我越不过她。”声音有些低。然而却入了圣人的耳。
圣人抱起皇后,并不再言。只是搂着皇后的手越发的紧。而靠在圣人怀中的皇后,低低的抽噎着。圣人叹了一口气,低低的说道:“我想与你相守白头。”
皇后的身子一顿,便搂住了圣人的腰。
双翼宫。
德妃靠在绣有缠枝牡丹花的隐囊上假寐,她身边最为得信的尚仪就疾行进了内室。见到德妃呼吸并未绵长,便低声禀报道:“娘娘,正坤宫传来消息,那位身边多了一位叫所绿翡的尚仪。而叫做鱼扇的尚仪则被杖毙了。且…..且……且……”
德妃凤眼一睁,轻声道:“嗯?”
“娘娘,圣人刚刚去了正坤宫。还留了暮食,今日应是歇在那里了。”
“什么?”声音前所未有的尖锐。
尚仪并不敢多话,低垂着头侍立在一侧。
德妃闭了闭眼,声音有些轻颤的说道:“近几****身子不太舒坦,你将太医宣来吧。另传召我阿娘入宫觐见。说是裕德公主惦记这阿婆。”
“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