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浩似乎有些认同兰鹃的说法,点头道:“这也有理!”
“后来呢?”兰鹃似乎将方浩的怀抱当成了自己的被窝,换了个很舒适的姿势依旧靠着,一点没有要离开的意思。毕竟,在这诡异而幽静的深夜,方浩的怀里,远比被窝要安全多了!
方浩看着她,眼里流露出一丝怜爱的微笑。她终究是习惯了,就是迷失了本性,这两年的夫妻恩爱,依然在她心里留了许多的温馨罢!这样坦然地靠着,宛然当初在肃王府的情景,有多少个雪夜良宵,你就这样靠在我的身上,与你细细说着词曲诗赋,论着家长里短!素娘!我一定要查出真相,也一定要将你唤醒!
宁王从造反到被擒仅一月有余,等在京城的方浩得知宁王被擒的消息,终于松了口气。正要返回凤翔却接到了封侯的旨意,同时赐下了府第。半个月后,梅素馨和乳娘秦氏也来到了京城,夫妻双双进宫谢恩!
“不是说宁王被擒时皇帝不在京城吗?向谁去谢恩啊?”兰鹃很自然地问,史书上就是这样说的,正德皇帝借南巡平叛之名,正在南京瞎逛呢!
方浩却又是一愣,皇帝确实经常不在宫里,在外面游玩。可是这样的事,连朝中大臣知道的也不多,平民百姓更是根本无从得知真相!眼前的女子,如果真如她自己说的,不是素娘,那她又如何能知道皇上当时不在京城?
想到这里,方浩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素娘啊素娘,你总是在要紧关口露了马脚!当下也不去点破她,声音却柔和了许多,好似在提醒什么:“我们进宫向太后娘娘谢恩去了!”
这次谢恩并没有什么异常,太后除了夸赞梅素馨容颜出众以外,就是问她家乡父母何在,因何认识的肃王妃,又为何嫁给了方浩。
梅素馨不亢不卑,一一道来。说自己家乡在洛阳乡下,自幼父母双亡,族中无人愿意养她,便将她送给了家乡慈心庵的了尘师太。三年前,肃王妃去洛阳白马寺降香,途中被雨所阻,暂避慈心庵,见她与自己容颜相象,便问师太要了去,将自己带到了凤翔府。
太后听了,便连说可怜,又庆幸她遇到了肃王妃,待她比亲生女儿还好。说着,当时还看了看在一边的柔仪郡主。
接着太后又问了方浩的家事,方浩没敢说父亲的事情,只说家中遭灾,与母亲逃荒,遇宁王收留,后又得肃王青目,将梅素馨下嫁给他。
太后听了也是连连叹息,再接下来去,事情就有些奇怪了,太后突然就说:“靖义侯家中既曾遭变故,如今自然是人丁单薄!哀家看梅姑娘的身子也不是很好,去年就听欣媛说起,来京中为哀家祝寿,却因着水土不服,病了好些天。所以哀家就想,靖义侯身边一定缺少使唤的人。哀家这里有个丫头,名唤凝芳。虽然容颜平平,但平日里却极是乖巧懂事!靖义侯初到京城,京里的风俗可能不是很清楚,就让凝芳丫头去服侍你吧!倒还便宜些!”
太后口中的欣媛便是柔仪郡主,听了太后的话,她转头朝屏风后面叫了一声,就见一个十七八岁模样的宫女便应声出来了。只见她梳着简单的平鬟,发间只插一枝白色的珠花,珠子虽圆润,却很是细小,看来也不是很名贵。倒是鬓边的一朵双色绢花,看起来做工极为精致,确是宫中手艺。
那女子出来先拜见了太后和柔仪郡主,太后便说:“凝芳!哀家曾答应过你,要将你好生嫁人!如今这靖义侯年少英俊,文武双全,又新晋了侯爵,乃是京中新贵。哀家让你去伺候他,料来也不辱没了你!你心下如何?”
凝芳并没有看方浩,只是低低地应道:“奴婢全凭太后作主!”就这样,在梅素馨来京后的第十二天,凝芳就来到了靖义侯府。
方浩说完这件事,却见兰鹃怒气冲冲地瞪着他!倒奇怪了,问道:“怎么了?”
见方浩这样问她,兰鹃气不打一处来,一下子就推开了方浩,从他怀里跳了出来,恨道:“不要说梅素馨没有红杏出墙,就是有那也是应该的!谁让你又弄了个小老婆来的?!”
方浩又惊又笑:“小老婆?!男子汉三妻四妾都没有什么奇怪的!何况一个小小的收房丫头,姑娘不会是从来没有听说过吧?”
兰鹃更加生气:“既然男子汉可以三妻四妾,那我堂堂巾帼英雄,多个男人有什么了不起的?!非得一棵树上吊死啊?!”说着,站起来就走。
方浩被她的反应弄得莫名其妙,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见她要走,忙叫道:“你不是要算命吗?还没算好怎么就走了?!”
兰鹃气乎乎地说:“我才不算了呢!要是算出梅素馨清清白白,你自然是开心了,那我就得气死了!”
“为什么?!”方浩实在是想不明白这么普通的收房之事,兰鹃怎么会看得如此严重。何况这个姬妾还是太后所赐,他就是不想要,也是不能回绝的。
兰鹃却不管三七二十一,嚷道:“为什么?你说为什么啊?!梅素馨是否不贞,还在两可之间,你就要休了她!可你自己居然堂而皇之又娶了一个女人来,你什么意思嘛!”
方浩是彻底迷糊了:“凝芳是太后所赐,不是我娶的!再说了,她只是媵妾,怎么能和素娘相提并论!如果素娘不愿意的话,她完全可以阻止我和凝芳圆房,或者将她转赠别人!何况太后也只是说,要凝芳是来服侍我的!并没有说要将她嫁给我!你怎能将凝芳等同于素娘呢?!妻妾怎可并论!真是荒唐!”
这回论到兰鹃傻眼了,什么意思?难道这个凝芳不是他的小老婆?于是她将头伸过去问:“那你有没有和凝芳圆房?”
方浩点点头:“圆房了!”
“那不结了!”兰鹃撇撇嘴,“你要是不喜欢她,你怎么能够和她上床?难道你是小狗?!明明就是三心二意嘛!”
方浩晕乎乎地看了兰鹃半天,还是想不明白这上床和喜欢到底有什么关系,又见兰鹃一副气得要死的样子,突发奇想,要逗逗她,于是锁了双眉说:“原来姑娘是以为只有喜欢的女子才可以与她**的!”
“那是当然的!”兰鹃想也不想,就应了。
“那本侯也曾去过青楼,逢场作戏也在所难免,难道也是喜欢了那些娼妓不成?”方浩慢悠悠地说。
兰鹃被堵了个哑口无言,却还是不肯认输:“你干吗好的不学,要学人家不好的?!”
方浩笑道:“前朝柳三变有词云:‘且恁偎红倚翠,风流事,平生畅。青春都一饷,忍把浮名,换了浅斟低唱’!说的就是自古男儿皆风流!姑娘既然惯演生角,难道连男人的这些心事也不能明白?!”
“你这是下流!哪里是什么风流!”兰鹃又气又恼,尽管她知道方浩说的都是实话,可她就是无法接受!谁让她晚生了五百年呢!如果她也生在这个年代,也许就不会有这种想法了吧!那么梅素馨就是这个时代的人,她能容忍丈夫纳妾不就是很正常了吗?
咳!自己这回可真成了“听评书掉泪,替古人担忧了”!想到这里,兰鹃泄了气,垂了头一声不响。
方浩却被她的一句“下流”说得锁紧了双眉,强忍着不满道:“后堂闺房之中,自由素娘做主。她有权阻止我收房,也有权安排我收房!将凝芳收房是素娘的意思,我不能不从!”
兰鹃对着他翻了个白眼,没有说话。
方浩有些气恼,但还是耐着性子继续道:“何况自古只有娶妻之说,只有三媒六聘娶进家门的,才是妻子,是百年之后的合冢之人!其他女子,不过是备子嗣所用,岂能和妻子并论!姑娘这脾气,可真是发得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