雕梁画栋,以黄色为主的房间。窗户未关紧,一阵风吹过,竹窗上挂起的黄色帷幔随风飘摆,午时的阳关格外强烈,透过窗照耀在木质地板上,投射到帷幔上,黄色变得耀眼,泛着金色光芒,整个房间顿时给人以金碧辉煌,骄奢豪华之感。
空灵走到窗边关上窗户,帷幔垂下,一切回归如常,黄色带来的温暖袭遍全身。
“空灵,前些日子的病还没痊愈吗?”
“跟我来”空灵笑,笑容里没有任何感情。
空灵打开水梨木首饰盒,旋转一半,拉开衣柜,走进去,白青洛默默跟在后面。
“咳,咳咳”长长幽暗的路径,空灵的咳嗽声,声声入耳。
“空灵,歇一会儿”
“上回的病早已痊愈,这次应是风寒,不碍事”空灵说着,走得更急。
“我给你看看”白青洛抓住空灵的手。
“前面再看,马上就到了”空灵指着前方的亮光。
空灵究竟要给我看什么?
强光一下刺进眼里,很酸涩。白青洛挣扎着闭上眼,待眼睛慢慢适应光线后,睁开眼,只见,百灵飞冲过来,直撞到白青洛的颈窝,有些硬的嘴,不断啄着白皙的脖颈。
“呵,呵,呵”白青洛发自肺腑地笑着,“痒,痒痒,百灵,很痒,快停下”白青洛伸手抓空灵,空灵拍拍翅膀,灵巧地躲开,在白青洛头顶上飞来飞去。百灵,许久未见,我好开心。余光瞥见,空灵眼底似有羡慕,却又转瞬即逝,白青洛不由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觉。
这里是一片草坪,微风吹拂,草尖透过绢布袜来回摩擦脚踝,仿若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草地上,一个多月以来,第一次觉得回归自然。
白青洛走在草坪上,空灵正闭着眼享受迎面吹来的微风,午时的阳光还是有些刺眼,白青洛用手遮挡太阳,空灵依旧站在草坪里享受着日光浴。或许,她比我更爱自然之色。
“空灵,谢谢”白青洛拉过空灵的手真诚地说。
“我想听你吹笛”淡漠的脸却透漏着难言的苦涩,眼睛却没有睁开。
“好”
一阵清扬的笛声响起,清脆柔软,变幻莫千。似是在游历自然,淌过清澈的泉水,停歇在梧桐树下,飞舞在雏菊花丛间,新奇,奥妙。
白青洛定定地看着空灵,双手不断在音孔间变幻,不一会儿,许多金丝雀飞过来,围绕着空灵,一米之外,不靠近分毫。
金丝雀,笼中鸟。
啊,铁环又忘记取下。白青洛握竹笛的手猛地垂下,可是,我明明只是看着她,什么也没有想,为何会有金丝雀出现。
“空灵,该回去了,当心风寒加重”金丝雀齐齐飞走。
“咳”空灵一声咳嗽,睁开眼睛,指着一旁的竹屋。
“吱呀”轻轻一推,竹屋门开,除了一张竹床,空无一物。
空灵走到床边,躺下,“好困,想睡觉了”,又闭上眼睛。
白青洛无奈,细心把过脉之后,确认的确是风寒,再看看床上的人儿,已陷入沉睡,无褥无被,这怎么能睡?待要叫醒这可人儿,却听那人喃喃道:“这里睡的真舒服”。
空灵应当很累了吧!白青洛试了一下空灵的体重,啊,好轻。背起空灵,往回走。
托着空灵的头慢慢放到枕头上,又掖好被角。经过这番折腾,都没醒,风寒还挺严重。白青洛走到桌边,写药方。
充满暖意的房间,困意袭来,写下最后一个字,白青洛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碧枫姑娘,醒醒,醒一醒,昭王殿下,还在外面等你”感觉到什么人在摇晃自己,白青洛睁开眼睛。
“我睡着了?”
“是啊,姑娘和空灵姑娘都睡了一个时辰了,昭王殿下还在外面等你”小姑娘说道。
“药方,我开的药方呢?”白青洛看看床上的空灵,明明记得在写药方,好像写完了。
“已经拿出抓药了,现正在给空灵姑娘熬药呢!”
“哦”昭王殿下在等我,白青洛如梦初醒,“昭王殿下在哪?”
“门口,碧枫姑娘出去便是”小姑娘笑道。
“空灵姑娘醒来,就说我已回去了”白青洛再看一眼床上的空灵,退出房间。百里沂旪,还有很多问题想问他。
白青洛跑过大堂,跑出门口,那个温润如玉的男子站在四轮奢华马车旁“昭王殿下”白青洛一幅。
“上车”百里沂旪看见白青洛,自己上马车,马车里传出声音。
许是让他等得太久,白青洛踩着矮凳,进入马车。
产于波斯国的地毯,四周的锦缎上满是青丝线绣成的云朵,清新淡雅的熏香弥漫开来,极尽奢华,北帝对你很好吗?
白青洛坐在百里沂旪对面,低着头。
“今天,有些冒失”百里沂旪淡淡道。本以为你计谋无双,即便身处这诡计多端的京城也必能全身而退,可刚刚就很冒失,反倒落人口舌。空灵的事让我明白,我的身边更是危险重重,我也不能保证始终护你周全。明明知道却还当着众皇子的面,宣布你是陌神医的弟子,明明你是自由身,却卷你到这片腥风血雨里,我是不是太自私?紧握的手指甲发白。
“仙韵坊里,我是冲动了”听见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这个,即便深深明白皇家无情,却也想待在你身边,听见你等我,欢喜地冲出来,听见的第一句是斥责。白青洛手指交搓,心里只觉得委屈,或许思虑再周全一些,应是不必交付那么多银两,也就不会大出风头,或许就不会让你不得已用陌神医弟子的身份护我,“给你添麻烦了。”
百里沂旪浑身一颤,明明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提醒而已。仙韵坊的表演很精彩,茶上开花给我满满的惊喜,不过这样也好,至少能让她远离我,危险也会少一重。
“陌神医是怎样一个人?”踌躇,犹豫,白青洛最终问道。
“陌神医行事从来神龙见首不见尾,他的行踪无人知晓”。
“那他是收了一名叫‘碧枫’的女弟子吗?”碧落黄泉清如许,‘枫’就是那片枫叶,你知道的,对不对,我就是白青洛,你还记得我。
“会收的”如蚊子般低沉的声音。
“什么”
“你的竹笛是由‘风吹竹’制成,凭这点你就是神医弟子”百里沂旪正色道。
“风吹竹?”白青洛抽取腰间旳竹笛。
“你不知道?”
“嗯”婆婆见到竹子时又惊又喜,却并没有告诉我是什么,想起什么又激动道“是因为总会伴着风吹竹子的声音所以才叫‘风吹竹’?”
“你发现了”
“嗯,以前住的地方附近满是竹林,所以不感觉有什么,后来,发现不对劲,也不敢轻易吹笛了。”
“当年,陌神医是为心爱之人追寻风吹竹的,也是为了寻找风吹竹才行踪不定”
“而如今,风吹竹出现在我手中,所以我便是神医弟子”。
传闻,风吹竹还有其他妙用,只是没有人知道是什么,看来她也不知道。“你医术精妙,就算不用风吹竹,想也没有人会怀疑”
“我明白,殿下,你可…”记得白青洛,话音被打断,算了,等哪天他或许会问我。
“昭王殿下,王府到了”车外传来醇厚的声音。
百里沂旪下车,伸出手,白青洛心里像塞了蜜一样甜甜的,搭在百里沂旪手上,跳下车。
“吴叔,带碧枫姑娘去房间”
“是,殿下”殿下还是第一次与女子同乘一辆马车,也是第一次看见殿下接女子下车,太好了,殿下终于会考虑自己了,“姑娘,这边请”。
“谢吴叔”白青洛跟着吴叔走过回廊,直往东走。
“姑娘,这东厢房一直空着,想是等着姑娘的。前些时日,殿下就开始收拾东厢房,这里布置都是殿下一手包办…”吴叔喋喋不休道。
“吴叔,我想独自感受一下”白青洛略微羞涩地说道。
“哦,我一激动有些考虑不周,姑娘请便,我这就离开”吴叔走的很快,就像是有什么喜事要宣告一样。
庭院中央是一片竹林,不知是不是巧合,这竹与村里的竹一模一样,湘妃竹。竹林周围是大大小小,形状各异的石头,或似祥云,或似麒麟,或似龙蛟,堆成的假山,恰好围成一个圈。假山外,铺了一地的鹅暖石,看着外沿构造,本应是一浅水池,现在干涸了呢。
白青洛推开房门,正对的一扇屏风上绣着枫叶林,两男两女的背影,两个男子都拿着一片枫叶,一红一青欲要分别递给两位女子。眼睛弯成月牙,笑意不知何时已经挂在脸上,竹青色的纱窗,淡青色帷幔,翡翠色的蚊帐,真不知如何找齐这么多青色,满处青色,勃勃生机。白青洛想,就算这时有什么人闯进来,这笑意也是收不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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