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水马龙、人来人往的街道上,捏糖人的小贩、在空地上张着油纸伞、堆放着纸灯笼的商贩,蒸肉包子的摊贩…连绵不断的叫卖声充斥着整个街道。啊,这诱人的香气,白青洛轻嗅,微闭着眼,循着香气转头只见耸立在街道旁的酒馆,数数口袋中的碎银子,走向另一边的面摊。
“阿婆,一碗阳春面。”桌椅擦拭的很干净,摆放的也很整洁。白青洛就坐在离自己最近的位子上,趁着等面的间隙仔细地观察来往的人群。
“好,好,马上来”今天的第一位客人,阿婆抓了一大把面下进锅里。
“阿婆,今天好热闹啊!”人们的装扮虽大体上相同,但却在发饰,腰带等地方有些许差别。
“姑娘运气不错,赶上了集会,虽然集会的时间并不确定,但总有些人能知晓,每逢集会就会有来自不同地方的人。”阿婆把面摆放到桌子上,“腰带带钩以金制成各种兽型的是北禹人,腰带系有玉佩的是南禹人,腰带无金无玉的是草原人,至于他们是草原的哪个部落我老婆子就说不上来。不说他们,姑娘,你这身装扮却是从未见过,别国人?”
白青洛一愣,光顾着看别人了,自己的装扮才格格不入。低下头,挑起面,吃起来,“阿婆,这面好香,好有劲道”
“姑娘,你慢慢吃”阿婆站起来走到摊位前。
“叽叽”黄莺不知从何处飞来。白青洛挑起面给黄莺,黄莺煽动翅膀向街道的前面飞又飞回来,重复几次。
“去前面?”白青洛尝试问
“叽叽”黄莺在白青洛上方盘旋几圈,飞下来,用嘴含着白青洛的衣袖,拍打翅膀。
前面在做什么呢?问阿婆?不行,祸从口出,可能会被当成间谍,而且黄莺这么急着去那里,不管前面是什么也总是要去的。细思之下,白青洛放下银子,跟着黄莺向前跑去。
阿婆揣着银子,坐在椅子上。呼,好险,总是改不了猜测别人身份的毛病,这人群里,鱼龙混杂…这小姑娘微妙的表情…
经过布庄,白青洛停下来,停顿片刻,走进布庄。
“掌柜,这身衣服包一下”白青洛指着看上去像是草原人的衣服。
“姑娘,你眼光真好,这衣服就剩最后一件”布庄掌柜一边说一边利索地包,这么丑的衣服,卖这么久,还有一件没卖掉,价钱降到这么低,终于卖出去了。
“多谢掌柜”白青洛微笑,放下银子,拿起衣服。
一走出布庄,白青洛就找个偏僻的角落迅速换装,简单将几络头发编成小辫子,再用细线绑好。这样就像个草原人了吧!
白青洛跟着黄莺来到码头。码头早已聚满人群,人群中有些少女被戴上手镣脚铐,链条的另一端掌握在刚刚花了重金买了她们的人手上。少女们或者哀怜凄苦或者眼神空洞,而唯独一位少女神情自若,面向码头旁边搭建的高台。
高台上站着一个满脸胡须,魁梧高大的壮汉和另一位头被粗麻布盖起来的,看不清面容,绑在椅子上动也不动。黄莺在其头顶旋转,徘徊不去。黄莺,这个人对你很重要吗?白青洛皱眉,集会不过就是买卖奴隶,摸摸口袋里仅剩的一点细银。
“各位对今日的卖品还满意吗?”,魁梧大汉在高台上来回走,面向人群,买到货物的人纷纷点头。
“现在拍卖本次集会最后一位,绝世容颜,世间少有,名动京城,一舞千金,仙韵坊头牌——空灵”大汉朗声道。
“仙韵坊,就是那个京城里赫赫有名的仙韵坊?”
“空灵?那可是一面难求啊!”
“那一舞,见过的追思难眠,没见过的悔恨终身”
…
人群喧嚣起来,百里沂旪紧握着拳,指甲都要插入肉里。
“这真的是仙韵坊的空灵吗?”
“若真的是,为何将面蒙起来?”
“你不会弄个假的吧”
…
“空灵可是你等想见就见的”大汉凛声道,“尤物只有配欣赏的才可见”收到消息的时候本想自己收着,可是抓到手就这幅病怏怏的,请了几个大夫都没用,还不如让老子找点乐子。
“不知价钱如何?”人群中一位身着绫罗绸缎,腰系玉佩,一看就是贵族公子询价。
楚淮南,他怎么也来了。百里沂旪的拳握得更紧些。
“无价之物需以无价之物交换”壮汉狡黠一笑。
“那什么无价之物可换?”公子问
“沂水物产丰富,鱼类最盛,捕鱼竞赛”壮汉指着竹筏和渔网,“一炷香的时间里,不限方式,不计数量,不论种类,谁捕的鱼总量最重,此尤物就归谁。只是有两点”壮汉扫视人群,“一、参赛的人必须亲自动手,其下属捕的鱼不算;二、鱼必须是活的。”
人们面面相觑,交头接耳。这些外地来的贵族公子腰缠万贯,随从众多,每次只能看着他们将货物买走,这次本来也不过是凑凑热闹,却恰逢天赐良机。我们这些以捕鱼为生的渔民难道还比不过这些从未捕过鱼的公子哥,跃跃欲试。
“好,我参加”少年从人群中走出来。
“小瓦”不知是谁叫出声。小瓦回首微微一笑,“大家,想要参加的都来吧,我是不会手下留情的”。
“可恶”小瓦捕鱼、蹈水技艺超群,几年以来没有谁超过他。跃跃欲试的众人纷纷打起退堂鼓,最终只有两人走出人群。
“公子,要不要我们直接抢过来”楚淮南身边的人小声问。
“闭嘴”,渔乡地处南禹北禹交接的沂江中心,陛下与北帝为相互示好,从不派兵驻扎渔乡。不料,数年前官家小姐频频失踪,朝中经过几翻调查才发现竟有山匪流寇聚集此地,贩卖奴隶。此次也是暗中调查,切不可走漏风声,让有心人拿来做文章。亲自动手就亲自动手,我一身武艺还会输不成,“还有我”。
白青洛取下食指上的铁环套在竹笛上,走出人群。
“姑娘,捕鱼可不是绣花”楚淮南看白青洛清瘦的模样,好心提醒。
白青洛刚准备出声,只听“公子,捕鱼可不是看戏”小瓦干爽的声音响起。
“呃…,”白青洛佯装艰难地发声,指指嘴巴,晃晃手,示意自己不会说话,笑着点点头,表示谢意。
小瓦微愣,楚淮南又看看白青洛浑身粗麻布衣一脸嫌弃。
百里沂旪端详几人,不管谁赢,空灵我都要带回去。
“比赛开始”大汉点燃香。
几人走向码头,张开渔网,撑着竹筏驶向江心。
一阵悠扬的笛声从江面传来,悦耳动听,似风吹动竹林伴着飒飒声。百里沂旪听着笛声,耳边响起母亲的声音“‘风吹竹’,将这种竹做成笛子,吹动竹笛时就会有风吹树林的声响”,鼻头微酸,轻嗖一下,循着笛声看着白青洛。白青洛心里想着,黄莺,鸬鹚,越多越好。
楚淮南运气推动竹筏,感受到气息的鱼儿,鱼尾一摆纷纷溜走。相反小瓦和那两人捕鱼则十分顺利,不同之处在于小瓦只凭单手也可以抓住鱼。小瓦看着吹笛的白青洛,眼里有些心疼又有些迷惘。
江面上不知何时聚集了十几只鸬鹚鸟,纷纷向白青洛游来。黄莺,干得漂亮。白青洛将竹笛放回包袱里,取出麻线绑在鸬鹚长长的脖颈下方再放出去,鸬鹚猛一下钻进江中,开始捕鱼。不一会儿,一只只鸬鹚鸟将嘴里的鱼吐到白青洛张开的渔网中,又开始新一轮的捕鱼行动。
眼见白青洛的渔网渐渐装满,小瓦心生佩服的同时手上的动作变的更加干净利落,渔网也渐渐装满。灵巧的鱼儿总是逃脱楚淮南的渔网,失去耐性,变得急躁,楚淮南一掌击出,江面上泛起巨大的水花,水花拍打竹筏,白青洛与其余几人重心不稳摔倒在竹筏上。大汉从高台上飞身而下,抓住楚淮南正准备击掌的另一只手,“时间到,比赛结束,而你抓的鱼都是死鱼”江面上泛起星星点点的鱼肚白,“最后一名”。楚淮南冷哼一声,飞身消失在人们的视线之中。
那戴着手镣脚铐的女子看着楚淮南的身影,叹气。
白青洛一边解开绑在鸬鹚脖颈上的麻线,从渔网中挑出几条细小的鱼,喂养鸬鹚,一边想着,这里真是高手云集,刚刚装哑巴没得罪他真是太好了又想起红红,都是婆婆教,差距却这么大。看着鸬鹚鸟纷纷游走,撑着竹筏,驶向码头。
竹筏相继靠岸,人群渐渐围向白青洛。
“刚刚那是什么?”
“离得远有些看不清”
“好厉害啊,怎么捕鱼的?”
“这简直就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看这身装扮,你是草原人吧,什么部落的?”
…
白青洛感觉胃有些难受,“呃”,“呃”艰难发声,面露苦色。
小瓦冲到人群面前,“大家安静”,略有为难地说:“她是个哑巴”,转头看看白青洛,却见她面带笑意。喧闹的人群渐渐变的寂静,逐渐散开。
“现在宣布结果,这位少年捕的鱼最重,三百五十三斤六两”大汉宣告。
白青洛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惊愕地看着小瓦,不愧是捕鱼高手,连鸬鹚都赢不了,黄莺,看来我们要下手了。
“这位姑娘捕的鱼重量多少?”小瓦问。
“三百五十三斤四两”
“是我输了,如果这位姑娘不喂那几只鸟,她捕的鱼会比我重的多”小瓦谦恭地说。
白青洛眨几下眼睛,怔住。喂鸬鹚是因为这种鸟很聪明,它们能记住自己捕的鱼,不喂它们的话,肯定会跟着自己引起不必要的麻烦。白青洛仔细观察这位少年,面容清秀,言谈举止也很有风度。小瓦,某一天,我定会偿你这份人情。
“你可明白你这样做失去的是什么?”大汉问。
“我只知道我守住了公平”小瓦义正言辞。白青洛的心微微撞了一下,本来再次而闹起来的人群再次寂静,百里沂旪正眼看看小瓦。
“也罢,少不更事”大汉叹道,“此次比赛得胜者是这位姑娘,姑娘请吧。”
白青洛一步步登上高台,空灵,你和黄莺究竟有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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