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前一后静立在钦鸾殿的月台处,皇上仰面望着夜空,淡淡的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伤说道:“福海,你可知朕这一生最想得到又得不到的是什么?”
福海寻思了片刻还是不明,即低头问道:“皇上贵为一国天子,江山美人、富贵荣华应有尽有,还有何是您得不到的?”
“心,一个女子的心。”皇上肯定说出,面上无异,心中却在叹气,要得到一个人的心真的很难。
“心,奴才不明皇上要一个女子的心做什么?”福海眨了眨眼仍是一副搞不懂的样子。
皇上愁笑,他竟然孤独到对一个太监说这些:“你可知朕为何要吟溪伺候?你难道没看出她的样貌似一个人?”
福海褐色的眼珠在眼眶里来回转动,两道短眉蹙起:“奴才倒是觉得似一个人,可也不敢胡乱说出。”
“你说。”皇上扭头看向福海,温言命令道。
福海同皇上一道长大,他自小便伺候皇上,对往日见过的人自然知道:“二十多年了,皇上不问,奴才倒不大记得清了,可是端仪公主。”
“端仪公主,朕愿意听到你称呼她的这个身份。”皇上微微抿嘴,听到这个称谓令他想到那个女子的一颦一笑。
“端仪公主不是已经······”福海蓦地意识到有些话不能在皇上面前提及,便止住口不敢说下去。
皇上见福海停住不语,料到他的顾忌,不知怎的说话的口气便带着些激动:“你想说她已经死了,她是死了,但老天爷却将一个同她相像的白吟溪带到朕身边来。”
“奴才不该提及那话,恳请皇上责罚!”福海慌忙跪地,瞟见看着自己的皇上虽然口气不同但脸上还算平静,他松了一口气,小心翼翼的问:“皇上的意思是要将白吟溪······”
“将她封为朕的妃子。”皇上打断福海的话,一口道出。
福海疑惑的问道:“既然如此,皇上何不直接册封她?”
“不行,朕还不想勉强她。”皇上摇了摇头,又看向夜空,一阵风吹过,吹向他只着薄衣的心口,他咳了两声对福海说道:“福海起身吧!有些凉了,朕乏了。”
“是。”福海听罢即起身,跟随皇上回了寝宫内。
方才立在金柱旁的两名宫女见皇上进来,纷纷看向福海,瞧见他对她们点头便举步前去灭灯。
而离开后的白吟溪此时正在四皇子的书房中,她在回侍女院的途中被躲在屋顶的慕烨带到了这里,没多久之前她们还在屋顶上见过面,她不知道这时他又将自己带到这里做什么。
慕烨坐在梓檀雕云纹卷书案前垂首弄墨,半天不说话,也不看白吟溪一眼。
白吟溪背立在窗前,像是等不及了,她蹙了蹙眉问道:“还有什么事?”
慕烨停下手上的动作,将书案上的折扇轻轻一挥,那折扇便打开来,淡淡的说:“你见过他,该知道要向我说些什么。”
白吟溪望着慕烨那张冷峻的脸,再看向他手中的折扇,低头忍不住偷笑,这慕烨也真是的,一个大男人竟然用一把绘着莲花的折扇,同他的气质十分的不搭,看来他是很喜欢莲花了,怪不得种了一池的莲花。
慕烨见白吟溪不回应他的话,恼意顿生,丢下折扇,走到白吟溪跟前,仔细察看,方才还愁眉苦脸的她,此刻正在低笑,他是何等聪明之人,一番回想便知她的笑意从何而来:“你还想上屋顶?”
“别,别,我不笑了,再上去我可会被吓死的,我死了,还怎么为你找太妃呢?”白吟溪一听急忙抬头止住笑意,他的话可不能当玩笑。
慕烨眼中带寒:“哼,知晓便好,那么他对你说了什么?”
白吟溪侧过头看向窗外,双目泛出一丝忧愁:“也没什么,就是吩咐我伺候他早起、用膳、还有就寝。”
有云嫃在手慕烨知道白吟溪不敢骗他,何况他亲眼看着白吟溪不过一会儿之间便从钦鸾宫出来,想到此他抬眼,阴沉着脸冷漠的说道:“用膳!很好,日后你便多了一个下手的机会。”
白吟溪转头看着慕烨,他眼里不见波澜,可说话的口气却令她感到一寒,她即刻猜想到慕烨或许是想利用自己毒死皇上,坐上皇位。可转念又想他不是最得宠的皇子吗,只要他想当皇帝,全然可以想办法去争得,犯不着杀了自己的父皇,到时候没了宠爱更是难以坐上皇位了。
慕烨俯视若有所思的白吟溪,一脸确定的说出:“你还在怀疑我要毒害他?”
“没有,没有。”白吟溪急忙否认,边说边摇头,心中一阵心虚,似笑非笑的细声道:“呵,他是你的父皇,你怎么会呢。”
慕烨兜了她一眼,移步转去书案前坐下:“他还说了什么?”
白吟溪迟疑一会儿,默默叹了一口气:“他还说我像一个人。”
“谁?”慕烨深黑的眼眸里映着烛光,身子斜靠在檀木扶手椅上右手撑着下颚问道。
一阵风从半开的窗棂处吹进房中,吹得书案上的灯烛向右摇摆,白吟溪环抱双臂缩了缩身子,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他没说名字。可你知道······”
“好了。”慕烨不待白吟溪说完,又复起身,再次走去她身边:“不早了,我带你回去!”
“可我还没·····”白吟溪想慕烨是知道同她相像的女子到底是什么人的,她还没问呢,他便抓起她的手腕跨出房门,上次是不准她问,这次她还没问出,就下逐客令,她真是太搞不懂这个慕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