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法言:大衍之数五十,其用四十有九,只有一个变数,却有着无穷力量。
想过了一切,就是没想到会分开,因此应笑跟棠白连个联络暗号都没商定。
有些事咋看适逢其会,却让人猝不及防,无法抵挡。
恰如同这突如其来的大雨。
下了这样的大雨,人们都在互相问候有没有被淋到,对方被淋到替对方难过,对方没淋到自己难过。
应笑身边连个问候的人都没有,更难过。
黯淡的河面上,风撩起烟紫的纱帐,细雨靡靡,携带着春天独有的清润气息。
呼吸着潮湿的空气,应笑戴着斗笠,驮着包袱站在岸边,情绪实在是非常地暴躁。如今看来她跟棠白失散地十分彻底,几天下来居然一点踪迹也无。而这些日子她十分清楚衣食住行皆离不开银钱,而她身上半个子儿都没有,食物倒还罢,住在野外倒也无甚大不了,可是这雨下起来没玩没了,她终于有些受够了。
她把牙齿磨得咯咯响,她要吃上吃热气腾腾的饭菜,穿干爽的衣裳,睡柔软温暖的床铺!
“姑娘!”忽然河畔暂泊的小舟上有人大力地挥手,“姑娘,咱们真是有缘,竟然相遇了!”
应笑定神一看,原认出是之前从水里把她捞起来的那个脸上敷粉的公子,只见他乐得合不拢嘴:“姑娘要去哪里?可是去京城,在下也是要去京城,正好顺路,真是缘分啊缘分······”
应笑乐的两眼弯弯:“确实是缘分。”
小船轻快地顺流而下。
她盘膝坐在船头,敷粉公子坐在她身后的船篷里,喋喋不休。
本来以为能宰个冤大头,管她一路饭食,哪知道居然是个话唠!自她上船起就开始胡吹大气,从他在钟国国都有多少知己好友到他三岁如何赶走一窝马蜂救了隔壁家那双可爱的姐妹花。她多想告诉他,马蜂这玩意而靠勇气是赶不走的,你要靠过去没准儿它就打蛇随棍上了,下次遇上得躲远点。话在嘴边还是咽了回去,她要是真接了这话茬,没准他说得更来劲。
可怜她穷得连塞耳朵的棉花都没有,敷粉公子还在问东问西:“不知道姑娘去过京阳几次?是寻亲还是探友?京阳有很多有趣的地方,船靠岸以后在下可以带姑娘四处转转,香山红叶那真是一绝,这季节虽无缘观之,但是正是牡丹盛放的时节,三年前在下有幸赏之,真是国色天香啊国色天香,诺是姑娘对花草不感兴趣,也可以尝尝城南芙蓉街小吃,缪记油螺,张记长寿糕,还有春香园的兔头也是一绝——”
“······”她确定,自己讨厌话唠!
听得烦了,便把他们的茶点端过来,不管包子点心一顿吃。吃饱了坐在船头继续打瞌睡,也不管越下越大的雨水。
无聊地盯着前面画舫的尾巴,开始后悔上了船。前面的画舫驶得不快,朦胧雨中可见人影穿梭,鼓瑟声盈耳,时不时传来欢声笑语,可见船主奢靡,十分奢靡!
她琢磨找个机会搭上前面这艘画舫。
就在她思考如何登船的时候,背后敷粉公子对仆从使个眼色,仆从立即会意,即刻端上一碗清茶送到应笑面前,敷粉公子笑道:“坐了半天,姑娘渴了吧,这是我家乡的茶叶,茶虽粗,却是今春的新茶,来来试试味道。”
她瞟了他一眼,垂眸接过茶碗,送到唇边,敷粉公子眼中爆出惊喜。
倏然舟身猛烈地晃了晃,她手端茶的手随船一晃,茶碗中的茶水顷刻间便泼了个干净,敷粉公子还来不及恼恨,接着大浪卷来,舟身上下颠簸,敷粉公子坐立不稳,惊呼一声脑袋撞上船舷。
艄公执桨大喊:“抓紧,有暗流!”
喊声未落,舟身晃得越发厉害,浑浊的河面上旋转起一个又一个漩涡,小舟在江面上起伏,如同一片轻飘飘的树叶。
忽然敷粉公子一声大叫,她顺着他看的方向,发现不远处有艘不小的货船离他们越来越近,货船的速度很快,失控般向他们乘坐的小舟撞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