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离看到她,眉头皱起:“你在这里做什么?我让你做的事呢?”
应笑没想到第一个遇到的就是最熟悉裴笑笑的人,怕他看出破绽,便垂下头轻声道:“有点冷,回来拿件衣服。”
裴离打量了眼她的新衣裳,心下了然:“还不快去。”
应笑闪开身,请裴离进屋,她本想就这样出去,却忽然又改了主意。她掩上门,转身道:“爹爹,这件事有点难,你有没有什么好办法?”
裴离沉沉地注视着她。
半响,他终于开口:“我不是跟你说过别想东想西,照我提点行事。”
应笑道:“是,女儿驽钝。”
裴离道:“罢了,这件事难为你了,这些天跟你哥哥朝夕相对,他们言语中没带出些什么来?”
她摇头。
裴离沉吟:“先探听一下,那个青面书生,应该知道些什么。”
她道:“是。”
裴离挥手,语气温和道:“去罢。”
应笑便从善如流地转身离开。
她心忖不知道这个裴离打的什么主意,语意未尽间流露出来的意思好像他来村中另有目的,并不是寻常探亲那么简单。仔细回想,据说他们刚来那天看起来确实有些狼狈,她一度以为是路上辛苦的关系。
难不成是他们得罪了什么人,不得已才上山?
归隐村中人都是为避祸来的,别说入村,就是上山都极难。这天下真正能这样找上山来的人寥寥可数,若有人想由此生事,那裴离真是再适合不过的人选。
来到院子,她瞥见院中的晾衣绳上挂着许多晾晒的衣服,她顺手将它们卷一卷收起来。
片刻,“裴离”便大摇大摆地从无人的墙缝中转了出来。
村头上,大家依旧在狂饮。
裴咲咲一个人站在离他们不愿的地方,烧水煮酒,她走过去给她披上了斗篷。
“谢谢爹爹。”裴咲咲自己系上斗篷带子。
应笑手一背,学者裴离道貌岸然的神态:“让你做的事完成得怎么样了?”
裴咲咲立时紧张起来,她快速地左右看了看,见没人注意,便低声道:“打听到了,‘雷元阵旗’就放在大伯卧房的暗格中,他上山后就没拿出来用过,今夜我借口早回,趁无人便用假的替换掉,神不知鬼不觉,爹爹大可放心。”
应笑颔首道:“嗯,你还是小心些,别漏马脚。”心想真是对好父女,竟然挖起自家兄弟的墙角。
“雷元阵旗”她听大师兄提起过,是裴家的传家宝,据说可布“雷元阵”,此阵在上古凶阵中排名第十,凶狠霸道,卷入阵中者无不丧命,裴家当年就是靠此法宝称霸江湖。裴老大因为用它杀人得罪了厉害的人物,才带着一家逃窜到归隐村避祸,他的妻子就是由于路上疲于奔命,以至于生下裴氏兄弟后年纪轻轻就去了,为此裴老大对此物深恶痛绝,上山后再也没见他拿出来过。
裴咲咲疑道:“爹爹又有什么不放心,不是说好了吗,要是东西丢了被发现,到时候就把事情推到天奉老人的小弟子身上。”
应笑含笑点头,心中却是又惊又怒,没想到这厮做出这等事,居然还打算栽赃到她的身上,她与归隐村众人不合,又知道她平日行为乖张,由她做替罪羊再合适不过。
真真打得好算盘!
她愤愤。
要把这件事捅开,至少不能瞒着裴老大。
村头上酒宴正酣。
无论文人还是武者,酒是大家共同的喜好,然而人有不同,醉后也就千姿百态。
应笑自人堆里找到裴老大的时候,他正跟玉娘子对饮。
玉娘子脉脉含情,裴老大表情羞赧,欲拒还迎。
她津津有味地瞧了会儿,心说难道裴氏兄弟要有后娘了?她幸灾乐祸地笑了笑,拍了下脑袋,告诉自己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怎样讲裴老大才会相信自己说的话?
笑声再次响起,她抬目看到米厨子守着口铁锅忙着火中取栗,一个个爆香开裂的栗子从中蹦出,稳稳落入每张桌案上,年纪小的都忙不迭接着,乐得那样还以为接的不是栗子而是金子。
过了会儿,裴老大醉醺醺地起身离席,应笑连忙悄没声息地跟在后面,见他一路摇晃着进了茅房,便在不远处躲着。想了想,她钻进隔壁女厕,里面恰巧没人。
已经醉了七成的裴老大刚放完水,就听见隔壁女厕传来细微的说话声,初时也不甚在意,忽然听到那里的女人声音隐约提到“雷元”、“偷”这两个词。
瞬间他酒醒了大半。
裴老大提着裤子追出去茅厕,瞧见个背影从女厕出来,闪身不见了。
看着装,竟然象是自己的亲兄弟。
裴老大气得浑身发抖,他怀疑地看向女厕,等了半天却不见有人出来。
他站在原地,沉吟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