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笑心中暗笑。
这人绝对不是话多的个性,即使身处险境也一副淡漠的样子,似乎并不将自己的生死放到心上。可是这会儿话却多起来,必是心有所虑,且听听看。
他果然继续道:“我听说就算是野兽飞禽之间也会产生类似人之间的友谊,所以无论你曾经将我当做谁,无论我是不是你要找的那个人,我们依然可以成为友人。”
应笑深深地望着他。可惜无法看入他的眼睛。
下山后,这是第二个将她当做朋友的人,在异性中,第一个将她当朋友的人。
绿色的田垄间吹来带着甜味的风,光影斑驳,晶莹欲滴。
炫目的光点在他的面颊上颤巍巍地挪动,也许是光线太过灿烂,他的脸颊反射着一层淡淡的珍珠般的光泽。
她唇角含着一丝温柔:“你是听见刚才那群野狗跑过去,才想起来说这个的?”
顿了顿,她无奈:“你确定逃亡中说这个真的合适?”
君怀有些腼腆地道:“因为我总是忧心你会丢下我不管,这样你就不会丢下我了。”
他的脸侧向她:“对不对?”
应笑不自在地哼了一声。
本来她心里就盘算过,自己下山本就是为了寻找大师兄,既然从他这里得不得线索,为了不惹祸上身,将这个麻烦缠身的家伙送回去之后最好马上扯呼。但是,现在······
她呆呆看着他的脸。
其实他的面容偏冷峻,气质也是十分有男子气概的那种,也许是因为看不见的缘故,性格深沉内敛,笑起来的时候尽管不会觉得那是刻意在跟你亲近,但也常常会让人有种遥不可及的感觉。
但是此时,他的脸侧向她,呼吸可闻。
他修长浓墨的眉毛放松地舒展开,挺秀的鼻尖离她只距分毫,玉峰般笔直的鼻梁下映出一段柔光。
仿佛时光也流淌得缓慢。
也许是温度太过炙热,她觉得自己快要呼吸不上来了。
“你不会丢下我,对不对?”也许是察觉了她的心不在焉,他又把问题重复了一遍。
“确、确实不好把朋友甩下。”应笑这才反应过来,结结巴巴地回答,“做人嘛,铁肩担道义,妙手著文章。我勉为其难地带着你,你可要听话。”
他再次微笑起来,“好。”
他总是这样静静而笑,她会猜测他的笑声应该也是非常非常动人的,应笑忽然很想听他笑出声,想看到他情绪明显波动的样子。
但现在······看他这个样子,她居然觉得不想这么简单地一走了之。若是他自己走了,那杀手又找上来怎么办,他那些仆人一个顶一个不靠谱。
她能不能带他一起上路?
她仰天躺在地上,开始认真思考这件事的可行性。
自从她下山涨了些见识,越发觉得百姓对求神问卜之事需求甚大,虽然她不像张老瞎那般会测字,但卜算凶吉还是可以的,她算是专科出身,就业成本也低。这样一路摆摊算命,遇上腹泻的就给他导致便秘的药,遇到便秘的就卖他泻药给。十天,不,三天就能吃上一回肉,也能混个温饱吧?
还有一个特别的,不能说出口的理由,其实被人追杀也挺新鲜有趣。就像那些传奇本子里讲的,哪位大侠没被人追杀过?
想着想着,感觉似乎也不错的样子。
君怀听她呼吸均匀平静,便知道她又睡着了。这一天疲于逃命,还要照顾他,她已经十分疲惫。他脱下衣袍盖在她身上,将钱袋挂在一棵甘蔗叶子上。然后调整姿势打坐调息。
天两人各自养精蓄锐,天将黑的时候才动身。
应笑摘了几个瓜带着,两人穿过这一大片的古怪的树林,踏上了一条小路。
两人走了不久便遇到一个小村子,应笑挑了家看着比较富裕的,悄默声地靠近。无论如何,先找身平常衣裳把君怀这身行头换下来,否则他这样一位翩翩公子行动再低调都嫌太过招摇。
两人手牵手蹲窗户下边,准备谋定而后动,忽然听到室内传来一声女人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