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几天,大雨连绵河水暴涨,她干脆放弃了水路,改走陆路。
陆路相对要慢上许多,道路泥泞,山密林深,山贼野寇那是一波又一波。钟国并未像相邻国家受到战火波及,世道还算安稳,但怎奈山贼匪寇这行太过有前途,她曾亲眼见过有人被打劫后大彻大悟,放下锄头,歃血为盟,立地成寇。
本来她不想多管闲事,弱肉强食,这本是道,谁说弱者的生命就比强者的金贵?可是每每盗匪抢劫不够还要奸杀辱掠,那些软弱客气的普通百姓终究不是归隐村那帮从腥风血雨中杀出来的人精们,当他们的嚎哭和惊叫冲入心际,她便无法坐视不理。
应笑摸着功德录上多出的几个名字,大受启发。她一改遇林不入的民风,缺钱便钻入林子和山道上打劫打劫的,欺负坏人,还让他们写悔过书,逼着他们发誓浪子回头,并且在册子上记下名字。用的还是裴咲咲的脸,却故意在这张容貌的基础上整丑了,什么红痣、疤痕、麻坑、雀斑,尽数添上。
用这张脸黑吃黑,以后他们要报仇,就找裴咲咲好了,哈哈!
所谓行善留名不留貌,坑贼留貌不留名。
哪天大师兄在江湖上听到“小幺”的名头,以他的脑袋瓜,定然能猜出真相,到时候他一定会飞奔来找她。既赚了钱练了手,又坑了裴咲咲,还能放出名头,真是一箭三雕,一举三得!
有了钱,便用弹弓沿途分发。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廉济天下。
她吹着口哨,十分开怀。
这一路行来,行善积德事,力挫群豪,她一面练手一面修行,武功大有长进。
黑道的兴盛与白道的腐败成正比,这样盗匪横生的世道,她做起好事来也分外容易,册子上人数一笔笔增加,她行走江湖的脚步也越来越轻快。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道上开始流传出这位黑吃黑的小魔头。
传说他如白衣无常,神出鬼没,毫无操守,专门挑人动手以后出现,不但对受害者强行索要安保费,还逼山寨交巨额赎金,不交赎金就把他们卖到衙门。一时间各大山寨人人自危,贼心惶惶。
四处玩了两个月,听说附近有个非常有名的山匪,乃烟州第一绿林好汉,特意绕道前来挑战。
她大闹了山寨,却发现寨中没几个人,寨主漂亮彪悍的压寨夫人看她一脸火热地寻来,以为她是自己男人养在外面的相好,懒洋洋告诉她,她男人出了门,下回请早。
见她赖着不走,夫人丫鬟最后还夹枪带棒、左右夹攻地将她讥讽了顿,最后她顶着劈头盖脸的唾沫星子,被成功地轰山寨大门。
转身发现压寨夫人愤愤连脚将门踢严,还在里头落了锁。
真不愧是压寨主的夫人,凶猛强悍之风可堪大师姐。
看着再次紧闭的寨门,她鼓着一口气吹开挂在自己额前的刘海,郁闷地回头去找。
路了饿了,便爬上槐树,挥开飞舞的蜂群,扯过树枝,撸几把槐花随便嚼嚼。这个季节是山中野兽们下崽哺乳时期,她尽量不吃肉,从槐花还没打花苞,她一直吃到花繁盛,掐掐手指,大概半个月了。
嚼着甜丝丝的花朵,她将册子上的人名数了又数,喜笑颜开。济世救人原来这般容易,白糖啊白糖,你到底去了哪里?这世上傻子太多,她一个人明显忙不过来。
算着离京城也就半个月的路程,很近了。
棠白特别期待“乞巧节”,跟她说好要一起欣赏帝歌的看美人小姐们登楼晒衣、拜魁星。她得加快脚步,早日到帝歌与他聚合。
蓝空如澄,暖风习习。
她鼻子嗅了嗅,风里有丝薄薄的血腥气。
随手丢掉槐花,她逆着风向颠颠追寻而去。
这回怎么说也得混上匹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