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阳洒洒,一缕清晨,一大片一大片的芦苇丛,一潭一潭的小湖,一只又一只的白鸽,加杂着和谐悦耳的叫声。
慕澜雪拖着长裙一步一步走在草上,穿过芦苇丛,只见眼睛前还是一片芦苇,用手一根根拨过,依旧是,手心一颤,虚汗冒出。
她双手提起裙摆使劲的跑着跑着,还是跑不出去,脚底一滑,猛的感觉撞在了谁的身后,身子又被一股强大的气体抛出几步,干涩的眼眶瞬间一亮,又是那个背影,那个温暖令她安稳的背影,忍不住问了句:“你是谁?”踩着地下的杂草一步一步向他迈进!
左手轻轻抓住他的臂膀,猛的一转,只见白光刺眼,他的脸模糊不清,是感觉什么东西脱离手掌,低头一看,只见他的身子越来越远,消失在空气中,也凝结在空气中。
慕澜雪的脸上泪水涌下滴在洁白的锁骨上,衣衫上,地上,水雾模糊的眼前红色在变大,手在空中一抓,摊开手掌一看,那如玉洁白的手上沾满了红彤彤的鲜血,指间还在流淌着,滴着。
左脚一迈!脚心一软,低眸一看,一个满面狰狞的尸体,还有一旁的骷髅壳,眼睛一痛,带着鲜血的手抓紧衣裙,拼命的跑,脚踩着一具一具的尸体,拼命的跑,可是终无尽头,芦苇丛中血液成河,血鸽低足,给这阳光照射下安静祥和的芦苇丛染上了不该有的东西,脚底一滑,身子向后倾斜,双臂敞开,躺在的血河当中。
“啊”
慕澜雪满脸虚汗地从床榻上猛的翻身而起,两只双手紧紧又紧紧的抓住被褥。
一旁沏水的墨玉在她的惊叫声中转身,大步跑,水杯放在床头,一只手抓住她冒着虚汗蜷缩在被褥上的手,对着她的冰冷的双眸,温和的问:“做噩梦了?”
慕澜雪抿着唇摇了摇头,用及小的声音问了句:“我这是怎么了?”
“小姐病了,自从那日郑世子放你回来,就一直高烧不退,昏迷了近八日。”墨玉挑话谨慎回答。
慕澜雪轻轻合上眼,这怎么可能,怎会发烧昏迷,睡了八天,八天,睁开眼,轻柔的目光流过房间的每一个事物,唯独停留在香烟袅袅的香炉上,难怪。冷声问:“你是否也睡了八日。”
墨玉轻轻点头,“我只是比小姐早醒一个时辰。醒来时就躺在你的床榻边。”又用担心的目光看了她一眼,询问道:“要不要先喝点儿粥,填点肚子。”
“你醒来时,屋里可有旁人?”慕澜雪仔细的问。
墨玉眸光一闪,自己是闻了在大公子拿的香囊才醒的,屋里唯独他一人,难道是他,大公子怎会害小姐,还是不要说,等有空问问他,再做打算,于是回答:“只是闻了一股特别的香味儿,才醒的,屋里并无旁人。”
慕澜雪抽出手来,双手抱住头,苍白的脸上刻着痛处,“我饿了。”
“我现在就是小姐做。”一转眼,人消失在屋子里。
一只手掀开被子,挪腿,双脚穿上鞋子,下床。
每走一步,梦境中的事就减忘一半,芦苇丛,白鸽,还有那一抹熟悉的身影,白骨,尸体,血流,头好痛,双手无力的抱住头身子蹲下蜷缩在一起。
蜿蜒的睫毛沾染上泪花晶莹剔透!圆圆的眼眶水雾模糊,苍白的唇紧紧的咬在一起,仔仔细细的想这发生的一切,像梦又不像,为什么还那么真实,手虚弱的落下,好像那洁白的双手沾染鲜血,指缝还在流淌着,一直好怕面对这样的自己,为什么现在这么淡然?
软榻之上,她右手撑着头,妃红色衣裙垂落而下,像花朵一般绽放,美的娇人,亮的艳丽,一字平眉,粉红脸颊,娇滴滴的唇,露在外大片的雪白肌肤,凸起的锁骨,不着一寸的细腰,搭在一起的双腿,一双粉红绣花鞋,她就这样静静的,静静的躺着,睡着,闻着空气中淡淡的兰花香。
墨玉的踏入,打破了这仅存的最后一刻的温馨,看着软塌之人,将眼底的情绪一一抹去徒留下心疼,“一夜间长安城外……朝堂上八大勋家在外多年所有暗住全部铲除……尸骨无存……任太傅表孙女也意外被杀,可以说现在的长安城都被鲜血包围,可谓真正的血沫皇都。”
八大勋家,在朝廷上举足轻重,就连当今陛下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又有谁能一夜之间将之全部铲除,在长安城中,谁能有这样滔天的势力,怕是此刻,朝堂上早就翻了天,那么这样,她的归来,就无足轻重,想要恢复,短时间内断然不可,最短的时间也需两年,墨玉山庄,无心插柳柳成荫,是在帮……还是……
这一刻,慕澜雪,真的不敢再想,不敢再想,猛的起身,身子一转,双脚便着地,瞳孔深不见底,冷声问:“可有查到什么?”
墨玉沉思一会儿,回答:“铲除八大勋家第二日,河西就发生了农民起义,楼兰,匈奴,都牵扯其中,陛下八百里加急传到河西已是第三日,两日后,平叛战乱,同时,八大勋家多年在外的暗住被一夜铲除一事传回长安,当时陛下就急火攻心,当场昏在了议政殿上。当派大理寺去查地时候,所有证件全被销毁,什么都查不出来。”
昏迷八日,三日间河西爆乱,在紧接着暗住铲除,再去查,一步一步,早在那人的算计当中,所有人都掉进全套,他将所有的事都想到。
但河西,不会那么巧,这个人早在棋盘上摆下了局,所有人都是棋子,那就真正的执棋之人到底是谁?
这个无头公案,结果是否是朝廷大乱,并非上边疆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