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晴低低地在我耳边道:“你真是自讨苦吃,非要用自己的皮去贴她脸上那块伤疤。你忘了她那块伤疤是怎么来的了吗?你忘了她当初怎么想方设法地要毁你的容吗?现在她自作自受,你又何必要去救她呢?”
我叹息道:“她当初的所作所为确实可恨,但如今看见她这样,着实很可怜她。看她每天寻死觅活的,实在于心不忍。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不过是一块皮肉罢了,早晚会长出来的。就当是做做善事,为自己积德,也为真正的本布泰积德吧。”
“那万一她恢复容貌后再继续害你呢?”
我掠过一丝凄苦的浅笑:“人心总是肉做的,我相信,从此以后,我们会冰释前嫌。若她还是执迷不悟,继续害我。如此丧心病狂,老天爷也不会容她的。”
此时,麻沸散已起作用了。我感到全身麻木了。大夫拿着刀过来,道:“格格,我要开始割皮了。”
我朝他点了点头。
他小心翼翼地在我的手臂处割了一块与塔塔喇氏脸部的伤疤一样大小的皮。虽喝了麻沸散,但还是隐隐感到一股刺痛。但我知道,跟接下来的疼痛相比较,这还只是小巫见大巫。
大夫仔细谨慎地割着,一块小小的皮便将近耗了半个小时。眼见自己的皮与自己的身体分离了,心里隐隐泛出一丝丝悲戚。大夫为我缝合了伤口后,便开始为塔塔喇氏植皮。
大夫把在我手臂上取下的皮用酒精消毒,把它覆盖在她的疤痕上。两种肤色即可融为一体。不细看还真看不出差异。大夫把皮缝在了她的脸上,耗了有足足一个小时。
“大福晋、格格,植皮手术已完成,非常顺利。请大福晋、格格放心。”
“大夫辛苦了。”我虚弱地道。
塔塔喇氏更是对这位恢复她美貌的大夫感恩戴德:“来人,赏大夫一百两银子。”
“谢大福晋。”
大夫叮嘱了我们一些疗伤禁忌后,便退下了。
麻沸散的麻痹效用过了后,我的伤口开始生生地发疼。剧痛占领了我所有神经,泪水再也强忍不下,哗哗地往下流。真的好痛,好痛。有什么办法能止痛?雨晴细心地为我敷药、喂我吃药。并每日都严格地按照大夫的叮嘱,为我送上丰富的食物。
海兰珠也每日晨昏定省地伺候着塔塔喇氏,偶尔也会来看望一下我。一个月后,我与塔塔喇氏的伤口都完全愈合了,大夫便为我们拆线。
塔塔喇氏的脸上细看还有一道不明显的缝合印记,但只要拿制粉一掩,便天衣无缝了。事情总算雨过天晴了。
一天,塔塔喇氏把我叫进帐中。我对着她,仍有些不自在。她和颜悦色地来到我跟前,深深地握着我的手,道:“本布泰,这次真的非常感谢你,救了我的性命,救了我的容颜。我这一个月里每天都在责备自己,当初竟然这样苛待你。而你却在我手上毁容后,不计前嫌地救了我。我真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我淡淡一笑,道:“都过去了,我如今不也好好的吗?”
她轻轻拍了拍我的手,道:“以后,你就是我的亲女儿,我必定像疼兰儿一样的疼你。”
我唤道:“额娘。”
她热泪盈眶地抚摸着我的脑袋,道:“好,好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