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下眼眸,蓝正成痛苦地低喃着:“娘,雪月已经死了,你又何必……”
“那就是个媚惑人的妖孽,不但媚惑得你要死要活娶了她,弄得我们母子不合,还媚惑得你父亲处处维护她。”老夫人对蓝云枫母女俩深恶痛绝:“人都死了,如今还留下那么个小祸害搅得府里不能安生。”
抬眼看着老夫人,蓝正成蠕动着嘴唇想要说什么,却被老夫人厉声打断。
“我说错了么?自她嫁给你就无视你,一次都不让你进她的屋子,还在外招蜂引蝶,让你受尽他人的冷嘲热讽,偏你稀罕得跟个宝似的,她到底给你吃了什么药,这么多年你都念念不忘,甚至为了她忤逆我?”
“够了!”蓝正成突然大喝一声,震得老夫人惊立呆怔:“事情已经过去了,求娘别再提了。”
“你,你竟然凶我!”回过神的老夫人泪眼婆娑,满是皱褶脸上盛满委屈哀怨,怎么看怎么别扭。
若是寻常时候,蓝正成早就上前安抚老夫人,可这会儿他满腹痛苦悔恨,老夫人还火上浇油,他自然羞恼愤怒,遂撇开眼:“娘,当初是我先对不起雪月,所以无论她怎么对我,我都毫无怨言,以后娘也不要再说了,毕竟她是我的结发之妻,我不允许任何人辱她骂她,包括娘。”说完,拂袖而去。
怔怔看着晃动的珠帘几秒钟,老夫人发狂地砸碎了一屋子珍宝玉器,而后盯着云阁的目光阴沉狠毒,面容扭曲狰狞。
始终守在门外的丫鬟婆子们都低着头,对屋内的动静习以为常。
落梅阁偏院。
“娘,那个灾星居然敢这么对我,我不甘心,娘一定要帮我对付那个灾星。”蓝雅茹趴在床上咬牙切齿叫嚣着,却不慎扯动伤口,顿时痛得她龇牙咧嘴地哀叫。
蓝雅琪难得跟蓝雅茹意见一致:“是啊娘,灾星不除,迟早祸害到我们。”
看着爱女血迹斑斑的伤处,叶玉淑忍着心痛柔声安慰道:“放心,娘自有法子除了她。”
“真的?”
两人眼睛一亮,见叶玉淑肯定地点点头,两人都高兴地冷笑着:灾星,叫你嚣张,到时候必定让你生不如死。
旁边蓝雅雯看了看思量着算计蓝云枫的娘和姐姐们,终是低下头没有劝说。
六房。
“老爷,兴璞回来了。”
听见仆从的声音,蓝正杰急忙站起身,看到进来的长随兴璞急切道:“郡主有没有受欺负?”
得知大哥带人去云阁的消息,他立刻和夫人准备赶过去,哪怕他们夫妻挨打受骂,也不能让大哥伤害郡主,谁知张嬷嬷却派人传来口讯叫他们别去,他们只得在院子里等,但他派了兴璞悄悄去打探情况。
六夫人也着急地看着兴璞,蓝雅馨则在偏院照顾着蓝雅婷。
“老爷夫人放心,郡主非但没受欺负,还趁机严惩了二小姐。”如实将云阁内发生的事说了一遍,兴璞言语间充满了敬佩,郡主先是震得二小姐三魂没了七魄,后又看在老夫人求情的份上,只重打了二小姐三十大板,尺度拿捏得刚刚好,还留下仁孝纯善的好名声:“郡主真是太威武了!”
蓝正杰长长松了一口气:“没受欺负就好,没受欺负就好。”
“老爷”六夫人却一脸担忧:“白天的事还没查清楚,现在郡主虽看在老夫人面上饶了二小姐,可是以老夫人的性子,还有大哥和叶姨娘,郡主以后……”
“你说的不无道理。”
挥手示意兴璞等人退下,蓝正杰沉思片刻后附在六夫人耳边交代了几句,六夫人连连点头:“老爷放心,妾身知道该怎么做。”
其他几房也在谈论云阁的事,人人还心有余悸。
皇宫御书房。
宁王和司马弘暄走后,明元帝看着御案上的密报,半天没说话,旁边太监总管封葆也低着头没出声。
良久,明元帝让封葆叫来钦天监监正俞衍卓:“可看出什么?”
“回皇上,臣仍没窥探出郡主的命格。”
几天前皇上派人拿了一张生辰八字给他测,那八字他十六年前测过,知道是宁安郡主的。
明元帝面色一沉:“十六年前你就说窥探不出,十六年后还是窥探不出,朕看你该挪个地方了。”
“据臣祖上留书所记载,只有两种人窥探不出其命格,一种是秉承天命之人,另一种是逆天改命之人。”俞衍卓丝毫不为明元帝的震怒所动:“可惜臣的祖父和父亲都没能见到过这两种命格奇特之人,从而引为终身憾事。”
“那你所说的人会不会危害大燕江山?”明元帝神色冷肃。
“难说。”
“什么意思?”
“一般情况下没有危害,但若危及其性命或利益,后果无法预料。”
直直盯着俞衍卓,明元帝双眸微眯,如果不是肯定俞家世代只醉心术数,从不与任何势力有牵连,他都要怀疑俞衍卓被人收买了,毕竟刚才这番话明显别有深意,挥了挥手让俞衍卓退下。
看着御案上的密报,明元帝沉默良久忽然道:“封葆,你说宁安会不会危害大燕江山?”
“回皇上,郡主只是一介弱女子,且郡主应该明白,如果没有皇上明里暗里的看护,郡主早就不在人世了,更不可能安然活到现在,最重要的是,皇上乃真龙天子,如今又国泰民安,郡主为什么要辜负皇上的恩宠,危害大燕江山?”
“那你相信宁安不详么?”
“皇上,当年郡主不过三岁稚龄什么都不懂,在家庙一待就是十三年,如今回来不过才两天,哪里就能招惹出那些事来,何况郡主有皇上庇佑,就算郡主真是不详,也定能化解。”
言下之意,宁安郡主毫无根基,不可能有那么强的能力和势力算计到整个蓝府。
“是啊,有朕庇佑,宁安自然福寿安康。”明元帝先是面色一缓,继而又勃然大怒:“蓝家的那些人打量着这些年朕无暇顾及宁安,竟敢一再那么对待宁安,简直胆大包天!”
封葆小心伺候着,再没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