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温润如是的眼瞳,盛满了不安。弄墨怔怔地听着他的安排,突然想起,刚刚坐在雅间里面的危险男人,“公子,那你一个人怎么办?”
“我没关系。”他故作轻松地一笑,但眼眸深处的惊慌却骗不了人。“弄墨,听话,我会想到脱身之计的。”
弄墨待要说话,只听上官棠又道:“弄墨,帮我换一下装扮吧。”
对于他这句话的意思弄墨是清楚的,虽然听了心下是踌躇的不安与莫名的喜悦,但是她就是想不通不就只是个皇甫辰而已,怎么就能将公子逼迫到如此地步呢?然而不等她细想,男子已端坐于镜前,她忙取了梳子和发带,将手移至男子没有瑕疵的脸庞。
“唰”的一声,只是那么一瞬的时间,弄墨手上就多了一块人皮面具。
上官棠此时将视线集中到镜子里的人影上,倾世的容颜,一双凤眼媚意天成,只是眸中的忧郁重重。他叹了一口气,将目光移开。
这时弄墨已经帮他重新束好了头发,她盯着眼前清美的容颜,眼中是深深的赞叹和惊艳,但视线触及他的一身打扮的时候,心下一动。
“公子,不,小姐,您还没恢复身份的打算吗?”
上官棠的指尖微动,他注视着自己短小的手指,所有的话语终是化作一声轻叹,“弄墨,或许还不到时候吧。”他的笑容苦涩,纯净的眸中布满细细密密的忧伤。
虽然心中忧伤早已泛滥成灾,但她也还存了最后一丝理智,“弄墨,事不宜迟你快些上路吧,我们的人怕是挡不了多久了。”
“那小姐你呢?”
“我?他皇甫辰怕是永远也想不到我原来竟是这样一副模样吧。”她的嘴角微挑,似乎有着极好的兴致,与刚才判若两人。
皇甫辰,就算你将我带来商都的暗卫尽数除去了又如何,到头来你还是一腔计谋付诸流水化作空。我上官棠,或许在玩弄权术上及不上你,但明哲保身却是绰绰有余的,这点你是无论如何都想不到的吧。
思及至此,她杏状的水眸疲惫地阖上,皇甫辰,希望你我再也不会有再次见面的那一天,我是真的累了呵……
“事情办得怎么样了?”男子状似无意地翻阅着一本书,身上散发出无形的凉薄气息。
“属下无能,竟连上官棠的踪迹都寻不到半分。”楚罹单膝跪地,冷冷的脸上是难得一见的赧色。他从未想到过,这世上居然还有人可以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消失得无影无踪。在羞愧的同时,他又不可避免地感叹那个清淡男子的睿智,拥有此等智谋之人,不能与他们同一阵营未免太过可惜。
“是吗?”男子扬起了薄唇,脸上兴意盎然,一双漆黑的眼眸时而闪过墨绿,隐隐的杀气冰冷寒冽,紫色的袍角微微晃动,连周围的空气,都似乎冷冻了般。
不知过了多久,男子面色冷淡地望向跪伏于地的楚罹,修长的指尖划过书页,“燕楚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
楚罹不慌不忙地卑恭答道:“派遣去燕楚的使者来信说已经与萧琅谈妥了联姻一事,只是上阳公主不停地哭闹,似乎是不乐意此次的联姻。”
男子眯起好看的眸,口中吐出冷冽的气息,“此等悍妇,若不是为了成大事,本王才懒得与她牵扯上关系。”他眸中带着不屑,衬得他整个人更加冷峻,“不过,让她闹去吧。最好能使这次联姻作罢,那就再好不过了。”
这个所谓的上阳公主,充其量也只不过是他手中的一颗棋子罢了。不错,他就是要她胡闹,闹得这次联姻不能成事,闹得萧琅心烦意乱,闹得燕楚内部矛盾愈加激烈!
上阳,不就只是区区一个女人么?在他眼中,漂亮与不漂亮的女人没有多大的差别,他看重的是女人身上的利用价值。就算是再漂亮的女人,只要身上没有他要的东西,他依旧不屑一顾。
于他而言,空有外表的女人养在府中不过是多浪费了一双碗筷,他需要的不是上阳这种愚蠢的女人,能站在他身边与他齐肩的女人,必定要有她的过人之处,而不是在危险到来的时候只会哭喊着寻他求救的笨女人。
“王爷,”楚罹脸上的神情稍有变动,细看之下是隐晦的怨恨与愤怒,交缠在一起使他的脸色有些狰狞可怖,“要不要属下前去帮上阳公主一把?”
男子轻轻地摇了摇头,无声地叹息道:“楚罹,那件事都已经过去了这么久你还是如此沉不住气。”
“王爷请恕罪,是楚罹太过急躁了些。”楚罹说着忙掩去眼中明显的恨意,将头垂得更低了些,肩膀略有抖动。
“就让那个女人用自己的方式闹去吧。”男子静静地合上书,目视前方,狭长的眼眸染上轻快的明光,“本王想,严子旷差不多也会来掺这趟浑水了吧。”
楚罹听了,脸上的表情更加谦恭了几分,“王爷远见,属下知道该怎么做了。”
说罢楚罹转身疾步离去,空气中只剩下男子一人安静的呼吸声。男子看着自己那修长的手指忽的陷入了沉思,嘴角冷漠地勾起一个寂寞的弧度,明亮的日光投射在他好看的指尖,他的眉宇间掩藏着深深的落寞,
原来,自己身居高位这么久了这颗心有时还是会感到孤寂的呵。
颀长背影风华无双,即便是女子都会嫉妒皇甫辰的容貌。
有一种名叫渴望的东西,从这一刻开始在他心底慢慢地扎根,他发誓,他一定要找到命里属于自己的那个女人,一个人孤独了这么久,他逐渐开始渴望有那么一个人,会不离不弃地陪伴在他左右,看着他坐拥江山、角逐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