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谢家一家之主谢老四并没有睡,他看着华县神龙李家送来的礼盒,心潮澎湃。礼盒里的金狐之睛,是一串黄金一样耀眼的黄色水晶镶嵌的项链。正中一圈黄宝石拼成的图形,宛如一对眼睛闪耀着明亮的光芒。他看着宝物散发的华彩,仰天大笑:“没想到我西北狼也有了王者至宝!哈哈哈哈!”
谢家也是妖,谢老四就是三秦妖王。他们谢家向来不受世俗礼法束缚,快意恩仇。虽然附在人身不到百年,也尝尽了世间暖凉。
谢老四本是兄弟四个,几十年前,狼妖四兄弟中的老大,娶了谢家人类女子为妻,带着三个兄弟做了谢家上门女婿,曾让三秦的妖怪笑掉大牙。在15年前的围城一役中,狼妖四兄弟助冯玉祥将军破城解围,带着一帮不知名的低等妖怪和围城匪首那边的上古妖神黑龙缠斗,打了一场惊天动地的恶战。
大战中,狼妖三兄弟殉难,只有谢老四一个活下来了,而冯将军带兵入城后,打跑了匪首,解了京兆城围城之困,救了京兆上千百姓性命。从那之后,古城中再也没有妖怪敢提谢老四是低等妖怪,西北狼谢老四的名声已经传遍了古城内外乃至整个关中。一些热血豪侠要奉谢老狼为妖界至尊,谢老狼都拒绝了。
他埋葬了殉难的三个哥哥,低调的过着他的人类生活,继续的卖他的水晶饼。
但是一些道行高深的老妖却说这是谢老四的心计,他放弃这场卖命换来的名利,是因他在这场战役中得到了青鸟,不想张扬出去。
在破城的炮火中,幸存者谢老四并不是一个人回家的,他还抱回家了一个婴儿,也就是谢家的大小姐谢自随。——传说中的青鸟仙。
青鸟是昆仑山服侍过西王母的神鸟,上昆仑离开人间后,带走了大量神仙妖怪,青鸟是昆仑仅存于尘世的妖族后裔。传说得到她就能得到永生的幸福。
但是传说永远是传说,众妖精包括曾经当上帝王的妖,都没有得到过青鸟。
但众妖怪们还是宁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比如今日来求亲的白家,白老头为了得到青鸟,居然根本不在乎侄儿一辈子的幸福。谢老四真心不愿将自己的宝贝大女儿嫁给他。
而谢自随的如意郎君李昊逞,想到这,谢老四陷入了无限纠结之中。
这个李昊逞,正是当年围城之战中站在匪首那边的黑龙的亲弟弟。自从谢自随十岁那年去昆仑拜会亲生父亲回来后,谢老四就发现,她带回了李昊逞这个仇家。那小子在谢自随回家三天后,一直徘徊在谢府周围,久久不肯离去。
谢老四发现他的妖气是那条天杀的黑龙后,少不了要好好招待他。
——流星锤、狼牙棒、圆月弯刀、倚天剑、青龙偃月刀。但是那小子摆摆尾巴就闪了,连根汗毛都没碰到,这个混蛋!
接着同年七夕,那小子又来了。谢老四没想到这小子还敢来,而且还是一个人来的。谢老四少不了又要和他打一场,但是那个死孩子发现谢自随没在屋,就脚底抹油溜了。
第二年元宵节、七夕。第三年元宵节、七夕,就这样连着5年,每到这些热闹的节日。谢家大宅就上演老狼屠龙记,但是神龙就是神龙、土狼就是土狼。谢老四甚至特意从洋鬼子哪里弄来了手榴弹,都没有伤害李昊逞半分。
去年七夕,谢老四又追赶着李昊逞,从北院门杀到十几里外的半坡。
气急败坏的谢老四一个手榴弹轮过去,把农户的羊圈给燎了,一群大大小小的山羊险些变成烤全羊,看守羊圈的牧羊人更是身陷火海自顾不暇。
谢老四不想伤及无辜,连忙到浐河打水救火,累的口吐白沫双腿抽筋。
那条黑龙李昊逞都跑到二里以外的北塬上了,居然不计前嫌的回头到浐河喝了一肚子水,一个排山倒海把火灭了。那个时候谢老四看看李昊逞,一副标准的陕西冷娃模样,突然对他心生好感。
谢老四想:大家都是妖怪,不是庙里收人间烟火的神仙,难得他有一副体恤生灵的好心肠。虽然华县那窝神龙15年前犯下滔天大罪,但也有可能是被一时蒙蔽被人类利用也很难说,妖类式微,被人类利用的例子还少吗?数年来全国都在打来打去,那一方能说自己是完全正义不曾伤害过无辜的呢?
李昊逞这小子无论体力还是法术都在我谢老四之上,明明知道我家不欢迎他,但是他念着和我女子的情谊,每年都念念不忘的跑来看她,算是个有情有义的男儿。
每次我主动和他斗法,他明明一招就可以将我秒杀,但他看我是心上人的爸爸,总是调头就跑,是大丈夫能屈能伸。
今日又助我救火,挽救农民的羊圈,也算是有侠义心肠。
我又何必念着往日的仇怨,耽误两个孩子的好姻缘呢?
今年元宵节,李昊逞又来了,谢老四没有和他斗法,但是也不想让他遂心愿,让她见到心上人谢自随。他早早就放两个孩子上街看灯了,并且嘱咐扈管家,让他哪人多带小姐们去哪。
果然那条小黑龙在京兆城转来转去也没找到心上人,不得不回去了。
而今天,那小子真不含糊,一上来就把妖界遗失多年的宝物金狐之睛交出来了。真是让谢老四找不到什么理由在阻挡大女儿的好姻缘了。
谢老四昨夜心事重重,听说蓬莱白家的先天演卦非常灵验,于是要求白老头算了一卦。他想知道那宝物能不能有缘留在谢府,而白老头的卦象显示,不到十天半月,谢家就要有举家出行的机会。
他觉得也没什么,京兆这沉闷的古城,这些年城里到处都是难民兵勇,加上四面厚重的城墙,真是呆的闷死了,出去走走也好。呆在城里,就算宝贝在手,不敢轻举妄动耍什么妖法,也没有什么意思。
出去就不一样了。他看着金狐之睛,眼睛冒出了光亮。
长夜漫漫终于到了尽头,在城西城墙上,传来男女喘息的声音和青年男女的对话。
女子幽怨的说:“还是不行啊!李大哥,你都弄了一个晚上了,身体能不能挺得住啊?”接着是男子略带疲倦的声音:“好妹子,我们再试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