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怀瑾不敢动了，停了自己的动作，伸出去的手也缩了回来。只是认认真真地看着她。
床底下很黑，他其实什么都看不到，只能大概看出她身体的轮廓，可就是看着她的轮廓，他就觉得安歌跟以前不一样了，她浑身散发着一种很陌生的疏离感。
“你是不是瘦了？”很久之后，白怀瑾才说出来一句话。
“明明是刚走了一个星期，我感觉你瘦了好多。”白怀瑾自言自语：“你什么时候回去啊？你不是说好了，很快就回来的吗？我在那等了你那么长时间都没有回来。”
“骗子。”白怀瑾轻声温柔说道。
“不过，没关系，我到你这里了。你不回去，我就来找你了。”
“安歌，我过来了，我在你身边。”
安歌听得出来这是白怀瑾的声音，低沉而沙哑，他的声音一向很有辨识度。很轻很轻，带着一种抚慰人心灵的慰藉感。可是她不敢睁开眼睛，她害怕是幻觉，更害怕睁开眼睛白怀瑾眼里流露出来的是可怜她。
安歌知道白怀瑾肯定知道了她的事情，她把真相说出来的那一刻就想过会有这么一天。当真相出来的时候，尽管她有多么讨厌自己这部身体，想要尽快死去，人们也都会可怜地望着她，让她不能被挫折打败，让她活下去。
可是，他们没有没有经历过那一切，又怎么真正了解到那种比死亡还难受的感觉。
她宁愿死亡，也不愿意去再次面对着其他人，让他们一次次地提醒着自己有多不堪。
“安歌，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好不好？”白怀瑾低沉的声音蛊惑着她。
“你看看我，看我一下就好了。”
“我想你了。”白怀瑾看着一言不发的安歌，轻声说道。
安歌最终还是睁开了眼睛，泪眼朦胧，借着黑暗在最角落处小心翼翼地看着远处同样躺在地上的白怀瑾，这里太黑了，他应该看不到自己，自己偷偷地看着他就好了。
“很难受吧？一直压在心里面，想说却又不敢说？”白怀瑾轻轻笑了起来。
安歌的心脏仿佛被猛然揪了起来，鼻头发酸，眼泪一直不住地往下滴，嘴角哆嗦着忍住不让自己在黑暗中发出一点声音。
“以前，我无意间见过你的伤疤，那个时候我就在想你到底出了什么事，让你连自己的性命都不想要了。那个时候我猜得你是因为失恋才会变成那个样子。”白怀瑾陷入自己的回忆中：“可现在想想，怎么可能呢？怎么可能是因为那么一件小的事情呢。”
白怀瑾扭过头看黑暗中的她：“现在有点理解你了，死亡其实也挺好的，多轻松啊，一觉睡过去，就什么解脱了。”
“你是不是也这么想的？”
安歌的身体颤抖得不成样子，他明显地感觉到她在哭。
她在小心翼翼地哭泣，在黑暗中压抑地不出声音地哭泣。
白怀瑾没有再说话了，他的右手一点一点地向内摸索着，想要触碰到她，想要轻轻拍着她的背，想要把她抱在自己的怀里，看着她一点一点地平静下来。
可是，最后，他的手还是停了下来。
“安歌，你想看见光吗？”白怀瑾轻声问着。
“那是一种你在后面走，它就在前面照着，很暖很暖的光。你只是看到它就觉得你会一辈子跟着它走，因为那束光能给予你力量，它会让你觉得很温暖。”
白怀瑾看她：“我会让你看到它的。那种光。”
他的手慢慢靠上去，在黑暗中轻轻地碰到了安歌的身体，安歌害怕地往里面紧紧靠着，白怀瑾却开始大幅度挪动，身体向里面靠近，一只手摸索着找到了她冰凉的手，然后紧紧地握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