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樟略略点点头,算是应酬。天松又说:
“这就对啦,俗话说吃水不忘挖井人,人不能忘本。这几年为葫芦塘的事,老二可没少操心,没少给你帮忙嘛。”
天桐赶紧插上话说:“唉,主要全凭大哥操心,大哥帮忙!没大哥在乡上帮着说话,葫芦塘还不定被谁谋了去呢。”
听了二人的一唱一和,天樟气不打一处来,他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心想,骗鬼呢,你们平时不给我找麻烦就算烧高香了,怎么反而睁着眼睛说瞎话摆起功来了?难道有了点小地位有了点小钱,就这样吗?他把心一横,脸一沉直截了当冲天松道:
“大哥,有什么就直说好了,不要拐弯抹角的!”说罢不再管天松天桐,只顾自己卷烟卷。天松要的就是这个,他不再藏着掖着了。他鼻孔喷出两股烟雾,扔掉烟屁股,退去三分笑容说:
“好,锣不敲不响,话不说不明。其实,我和你二哥商量好了才来找你的。”
“找我干啥?”
“帮你嘛。”
“是真心实意帮你!”天桐从旁强调一句。
“帮我什么?”
“你不是砸伤脚了嘛,我寻思着就让老二暂时帮你务劳一个月。腊月里你给他五六十斤鱼算是工钱好了。”
天樟一听,气得血直往脑门子涌,他真想破口大骂,但一想妻子刚才的叮嘱,总算没有放纵自己胡来。他压住火气,不冷不热回道:
“再谢大哥二哥的好心,这情我领了。眼下葫芦塘有依亭和她表哥务劳,没啥大事,再说过一阵子我的脚就好了。葫芦塘不用二哥务劳。二哥可以专心去务劳酒坊,多赚些钱岂不是更好。”
见被天樟软软的顶回来,天桐不耐烦了,正欲站起来发火,被天松暗示,只好忍住了。天松冰霜般的眼光盯住天樟,针锋相对道:
“老三,就当大哥脱裤子光腚放了个屁,这个屁你吃也得吃不吃也得吃!”
“什么意思?”
“那金龟我要定了。”
“噢,原来为这事。你要金龟干啥?你不是从小就讨厌鳖,不吃鳖的吗?”
“我?你白送我我都不要!我是用金龟给村里办好事,给大家谋福利去。”
“福利?”
见天樟迟疑了,天桐不失时机说:“大哥拿金龟给上头送礼,给村里多要点扶贫款。告诉你明天我们就到葫芦塘捉金龟。”
“不能伤了我的鱼!”
天松天桐走了,桂兰从厨房出来安慰天樟说:“谢天谢地,葫芦塘算是保住了。”
午后天气格外炎热,见无人过渡,渡船老人就暂离渡口,回到渡口旁的房子里休息。刚坐下,刘四小男子就进来了。刘四把两瓶酒搁在桌子上,毕恭毕敬道:
“三爷爷,这是孙儿我孝敬你老的,这是药酒,劲足。喝了除风湿强筋骨。对你老摆渡有好处。”
渡船老人非常厌恶刘四,本打算一赶了之撵走他们二人。可转念一想,既来之则安之。看看这两个坏东西究竟要做什么。所以就故作受宠若惊,换上平和的口吻说:
“哦,太阳没打西边出来呀,我怎么平日里多出个孙子了?”
刘四厚着脸皮说:“三爷爷,你就别挖苦我了,我不已经是村长叔家的人了吗?我还给我村长叔发誓,要改姓蓝了。”
“老祖宗都不要了?”
“谁对我好,谁就是我老祖宗。我就孝敬谁。这不三爷爷我不是特地来孝敬你了吗?”刘四指着桌上的酒,亮大嗓门说。小男子咧开嘴插言道:
“还可以壮阳大补哪!”
“去!去!去!”刘四呵斥小男子,“少放屁,还能把你当哑巴!”
“这不是你说的吗?又没错。嘻嘻。”小男子嘀咕着自言自语,又缩缩脖子自个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