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月蝎王宫后院。
白如渊卸去装束,一袭轻纱倚在窗边,凝神望着院中那株合欢树。那是母后去世那年,莫魇庭与她亲手种下。幼时,沐云薰把她抱在怀中对她说:“渊儿,你长大后一定也会遇到一个男子,他会一生爱护你、守护你,就像你父王待我那样。”
可如今她心系之人却心怀他人,痴痴不忘。
忽而,一只雪狐从天而降,圆溜溜地跳到她的怀中,她将小狐托在耳边,小狐嘴里传出乔凝瑀的声音。
传话结束,小狐在瞬间化为木雕。
“哲哲,替我更衣!”如渊将小狐收好,有些急切地向门外喊道。
简衫素装,她携着侍女风风火火地来到白玦寝殿外。
“公主殿下!”殿外的侍卫齐低声请安。
“劳寒卫通传,我有要事见父王。”白如渊见殿中依有烛光,想必父王还未就寝。
话音刚落,殿中传来低沉稳健的声音,“渊儿,进来吧!”
“在此等我。”她对身后的侍女道,推门入殿。
“正巧我也有事找你,过来。”白玦着一身白色素服,外搭金色披风坐于案边。眉宇宽阔,双目清澈有神,棱角分明的面庞依然俊朗,鬓角却染着几丝霜般白发。
“父王有何事?”如渊快步走到他身后,见他将一封草青色信封递给她,便知事由。
“神秘女子?”自二十多年前起,父王偶尔便会给她同样的信封,由她打开,因其信封上的封印只青狐一族能解。但父王从未曾提过这人的来历,只知是个青狐族的女子,所以如渊便叫她神秘女子。如渊曾问过父王,青狐一族于百年之前的一晚全族丧命,只剩下母后和姨母,这女子是何人。父王只答,她是那场灾祸的遗孤,却不是青狐王族。
如渊接过信封,默念咒语解封后递还给白玦。
白玦将信细读后,没有任何表情变化,伸手将信于烛上引燃丢进香炉中。
看来,血狼真正改朝换代之日到了。乔恒天……往昔的仇该是时候算一算了。白玦心中暗暗道。
“说吧,这么晚了,何事急着见我?”白玦宠溺地笑看着自己的女儿。
“我刚才收到凝儿的传书,让我带她问候你,并对许久没有前来拜望表示歉意。”如渊巧言笑道,站在白玦身后为他捏肩。
“新王登基,难免忙碌。但恐怕她不止让你传达这些吧?”白玦闭目靠在椅上,悠闲地缓缓道。
“父王英明,什么都瞒不过您!”如渊嘴上恭维着,心中却打起了鼓,接下来该如何开口?
“听闻,她亲自为乔恒天寻了解药,若老王苏醒,新王便要禅位。此时,血狼怕是热闹得很呐!”白玦伸手拍了拍如渊僵在他肩上的手。
“父王,都知道了?”原来混乱的思绪渐渐清晰,如渊面色凝住,转到白玦身边单膝跪坐,“那你有什么打算?”
“你希望我如何?”白玦低头看着目光深远的她,问道。
“我……她是我妹妹,可也是血狼的国王。”如渊略有凄凄地说,眼中尽是无奈。
“她是血狼现任国王,可与我月蝎有仇的是前一任国王。”白玦不疾不徐地说,将如渊的手握在掌中。
她询问地望着白玦,希望他说得更明白一些。
“还记得你母后的遗愿吗?”他磁性的嗓音柔声问道。
“记得,母后希望未来能有一位贤明仁爱的王者统一烟城,再无战乱。”
“你和凝儿一定要携手去实现你们母后的愿望。”白玦浅笑着嘱托。
“父王,若凝儿失败了,请一定救她!”如渊眸中含着星星泪光,言辞柔软地恳求。
“若她失败,血狼的王便是乔恒天。我与他的仇不共戴天!且凝儿是你母家血脉,我怎会不救!”白玦安慰着他最心爱的女儿。
如渊笑中带泪,轻点头,心中甚安。
“夜深了,回去歇着吧。”白玦将她拉起来,柔声令道。
“父王也早些休息,儿臣告退!”欠身行礼后,如渊轻步退出寝殿。
白玦凝神看着香炉中的灰烬,畅然地摇头浅笑,低声自语:“如此周密的计划,也只你个鬼灵精想得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