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珏感觉自己像是做了一个梦,一个很长的梦……
梦里,自己被众人簇拥着施粉画黛,簪金戴银,被动地披上火红的嫁衣。镜子里明明是自己的脸,却又不像——是一张冷淡美艳的脸,没有不愿,没有欣喜,就那样子无悲无喜的面无表情着。
说不出话,身体也不听由自己支配,像是冷眼旁观着别人忙碌着一切与自己无关的事。
然后便是一片黑暗……
再醒来,面前遮挡了什么,身体也像是被抽干了力气,动不了。
迷迷糊糊的即将陷入昏沉之际,突然听到了些许动静。
“王爷……”
王爷?哪个王爷?
“今日公主该是累了吧,回去便早些歇息吧。”
公主?谁是公主?这分明听着是楚亦风的声音!
楚亦风!楚亦风——
张着嘴,努力着上下动着嘴唇,却是徒劳,发不出任何声音。
“本王乏了,难道公主还要本王亲自送着回去你的院落吗?”
想说话,发不出声音,想解释,却是四肢绵软如棉,提不起一丝气力……
听着楚亦风离开的脚步声,心里顿时急得如千万枝荆棘不规律地在心底爬着。
心口一痛,然后便又陷入了黑暗……
迷迷糊糊地醒来,刚要起身,一旁听到动静的丫鬟几乎是瞬间便走到了床沿,扶着自己起身,然后便伸手招呼着外间的丫鬟。
“把公主的药送来。”
刘珏愣愣的没返过神来。
直到一碗黑漆漆的还冒着热气的药汤被端至自己面前,望过去,绛色的水面映着一张脸,有些模糊,但是能看得出来是自己的脸……有些刺鼻的中药味猛地游魂一样钻进自己鼻孔……
唔——
回过神来不由掩住鼻子身体往后躲。
“公主,良药虽苦,却是利于病。”那丫鬟端着碗的手又朝刘珏面前递了递,耐心劝着“忍着点喝了这药,有益于嗓子早点好的。”
我不要,不要喝!张张嘴,却发不出声音,只无力地不停张合着。
“唉,公主你听奴婢一声劝,乖乖喝药,病好了嗓子就好了啊。”那丫鬟又一次耐心劝道。
可是眼前的“公主”伸手拼命推拒着,坚决不肯喝药。无奈,只得停了动作,端着碗望向她。
刘珏两手比划着,说不出话,便换一种方式问话。
“公主……”那丫鬟有些无奈地将手里的药碗放在了一旁的小案上,回身对上两手不断比划着什么的刘珏。“你是要什么吗?”
皱了眉,不禁有些泄气。不对,等等……
要什么……
刘珏的眼睛猛地一亮,即刻便比划出拿笔写字的姿势来。
这下总算让那丫鬟懂了自己的意思。
她动作很快,片刻便笔墨纸砚整齐地放置于一方托盘上,恭恭敬敬地端了过来。
刘珏很是着急,拿起搁在边上的细豪,伸手便在墨砚里吸饱了浓墨,以至于移手至白纸上空的时候,一滴墨迹滴淋在纸上,以水滴石穿的韧性迅疾地晕了开来。
“越柬去哪儿了?”这是第一个问题。越柬所去,十七必然跟随。
“越柬?”那丫鬟偏了偏头,想了想,半晌回神“哦哦哦,你说的是越侍卫吧,他早跟着送亲队伍走了啊,昨天早晨便走了的……”
走了……
“啪”蘸着浓墨的毛笔脱手摔在纸面,大片墨迹顺着毛笔的轮廓泅开。后面那丫鬟说了什么刘珏都听不见了,眼神定定地望着房间一角,面无表情。
公主身为女子并嫁为人妇,男性的侍卫自然不能再伺候身旁,公主难道不知道吗。丫鬟疑惑了,不过深知自己身份的她忍住没有问出口,只顺着刘珏的眼线瞥向那一角。
不过说来奇怪,送亲的人也不喝碗喜酒便走了,真是着急,作为娘家人怎么着也得参加了成亲仪式再走啊……摇了摇头,不禁有些同情起床上的人来。
越柬……十七……一种让自己也是一惊的想法突然自脑内浮起,刘珏眼里不由透出惊异与惊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