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无人的巷道上,快速前行的轿子里,一坚毅如雕塑的身影端坐其中,脸庞隐在阴影中看不分明,只隐约露出苍白的尖下巴,透出些神秘贵气。树上的野鸦一声接一声的叫着,瘆人的凄厉叫喊伴着轿子渐远的声响荡在窄小的巷子里。
夜幕下卷翘的飞檐高高的挑着,朱红翠绿的琉璃瓦在月色的圈拢下泛着银色的微光,轿子在威严的朱漆大门前停下,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挑起轿帘。明明是仲夏,可是周围的人却感觉一阵冷气直面涌来,一颀长身影慢悠悠地步出轿子,踏上台阶。
大门旁的侍卫腰板一挺,“王爷!”,中气十足地,衬着门两边的狻猊石像,莫名的压力散开。
那颀长男子随意应了声,抬头看了看那书有“晋王府”的门匾,眼里划过一缕复杂,快的让人难以捉住,瞬间又恢复之前的淡漠。
缓缓抬脚,跨过门槛,身后的厚重大门随着他的动作沉沉关上,“砰”,阻隔了外面的一切。
“呵呵”死气沉沉的笑声,男子嘴角的弧度越划越大,原本的低笑声也变成了狂肆的大笑声,笑得佝偻了高大的身体。
惨惨的月光拢着身形,在身后斜斜的拉出南弓似的暗影。偌大的王府竟除了他怪寂的笑声,别无声响。
谁能想到昔日荣极一时的晋亲王如今何样?又有谁知这堂皇的建筑现下成了有形的囚笼?
嘴角猛的一收,“王爷?王爷!”自问自答着,一边站直身体,理了理略皱的衣袍,重新恢复成一副淡漠的风轻云淡样。
他瞥了瞥四周,没有一点人气。“呵”一声冷笑从没有血色的薄唇中溢出,片刻又一如之前,双唇紧抿。
呼出一口浊气,还是迈开了步子,一步一步,缓慢却又坚定地向着前方走着。
晃晃悠悠地竟转到了王府后山,看着那原先开满月季,往日总是姹紫嫣红的花园,现如今,竟是一片狼藉,心中郁结之气不免更胜,眯了眯双眼,杀气氤氲开来,牙关越咬越紧。
“叮——当——”如银铃悦耳的脆响从不远处传来。眼睑一突,眼波闪烁,片刻又恢复了常样。
又是一阵好似杂乱无章的声响,“叮叮咚咚”,无曲调可寻,可偏偏悦耳十分,与那玉玦相碰声相似的紧。
王府此时还有人在?心下诧异,望向四周,并没看到透着烛火光亮的屋子。
“昔我罔矣,杨柳依依……”眼中波光微动,微敛双眸,感受着声音传来的方位。一个呼吸间便转身走开,几步之后,拨开眼前杂乱的枝桠,竟发现了一个清幽的小院。暗提一气,足底一蹬,轻飘飘地落在院墙旁的一棵老树上。微敛的眸子中闪过一丝迷惑,这是?
院中石桌上,对放着两只粗瓷碗,院中并无他人。
“吱呀”石桌正对的厢房门开了,一个人影自黑洞洞的厢房中走出,皎洁的月光洒满那人周身。
这时才看清那人。那是个约摸二八的青葱女子,长发并未挽起,只用一不明为何物的缎子松松地绑了,五官也只是说得过去的端庄。
女子拍了拍石凳,口中嘟嚷着。“没酒也没肉,就拿茶水凑合着啦。”稍顿,放下手中的东西。他这时才发现她手中拿着个茶壶和几块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