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静文雅作为侍从,不得观礼。只能认命的,自己一个人,一步步爬上去。
一刻钟过去了,“道可道,非常道……”我不累!
一小时过去了,“路漫漫其修远兮……”我不累!
一个时辰过去了“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我不累!
一个多时辰过去……
好累啊!累啊!啊!啊!
繁琐的发饰玉饰,厚重的正装,似乎走不完的石阶。刘珏感觉整个身体,从里到外,从上到下,从头到脚都在叫嚣着排斥。
就在刘珏即将破功,端庄不再的时候,最后一步,终于,到了。
因西山地处偏远,所以背阳山腰处自有行宫,来来往往引路的是面色肃然的宫女和太监。
“晋亲王妃,这边。”平淡听不出情绪的声音打断了刘珏的四处观望。
转头,一个略屈着腰的面无表情的清秀宫女。
回神“啊啊,好的好的。”微微提起点裙摆,快步跟上。
不对啊!她竟然知道自己的名字!
偏头,却看见一个太监快步走向一发须斑白的老臣,嘴里一边唤着“李大人”一边弯着腰,伸着只手引路。
记住长相和姓名了么,被自己这个猜想一惊,定定神,吁出口气,继续提着裙摆向前。
站定,左右一望,看不到头一样的人群。人多却不吵,黑压压的人头。
“啊欠!”揉揉鼻子,心中诅咒着身旁大片满身脂粉味冲天的女人们都得过敏性鼻炎。
“肃穆——”低沉,宛如洪钟般的低沉的声音响起,远远的,飘忽着。
无视周围人严肃正经的脸,刘珏踮起脚尖。哟,不远处的高台上,一鹤发银须的老头,素白色的儒袍迎风飘啊飘的,颇有几分仙人玉树临风之感,不过这棵玉树老得令人起不了邪心,刘珏心中暗暗诽谤。
司仪老头开口便是一堆文绉绉到酸腐的古文“吾西楚临沐楚氏,邻水而局……为老子徙,悯其先人无主祭者……建祠于观,以祀其先……”唱词般的念叨让人昏昏欲睡。
老头吧啦吧啦半天,刘珏算是明白了,就是告诉大家,这座山,他楚家承包了。
“召,楚氏第三十二代孙,楚氏荣炽!召,楚氏第三十一代孙,楚氏元彻!”
正主来了!
激动地拧长了脖子往前望着,也是站的地儿好,虽偏些却是能看得较为清楚些。
楚氏翘楚缓步而来。
细长上挑的眼角,高鼻梁薄唇,黛玉样飘渺淡色的“罥烟眉”。有趣!众人都知薄唇薄情,可是却不晓得淡眉更是淡意。稀淡的眉毛给棱角分明的五官平添了些许莫名的柔和,一身明黄,看来就是那外甥皇帝了。
哟!后面的不是自家的王爷老头么。
黑色锦袍,银线绣着的腾蟒在广袖翻飞间活灵活现着,衬着全部束起的发丝,霸气!心中不自觉给自家人鼓掌!
右手为尊,皇帝从高台右手向踏步而上,随后就是晋亲王小皇叔。
老头又唧唧歪歪一堆酸腐,眯着眼睛打瞌睡的刘珏不听也知道,无非夸小皇帝表现好,治理好,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授冠!”
猛的,声乐起,刘珏烫水青蛙样打了个精神抖擞的颤。
眨巴眨巴模糊的眼睛,定神后一看,已经到王爷老头了。
闹半天,就是发给俩人一人一个小冠啊,不同的是小皇帝是金龙衔珠紫金冠,老头的是东珠黑玉冠呐。
感觉远处有细碎的脚步声,扭头望去,发现人群末端的人们已经开始准备退场。因礼仪只得面朝高台,微弓着腰小心翼翼地先往后退了百八十米再转身离去。
啧啧啧,这种祭祀,这么多人,举足轻重的人可都在这儿了,而等闲侍卫又不得上前,若是此时有人突袭,岂不是分分钟一锅端么?“嘿嘿嘿”刘珏心中邪恶的笑出声。
回过神,动动脚趾,动动手指,准备也跟着大部队离开,这大半天都一动不动地站着,和站军姿有的一拼的累人。摸摸肚子,真饿。
沉稳的脚步声从不远处传来,抬头。
原来是小皇帝和王爷老头,从高台下来了,往着这边走来了。
“纳命来!”平地里阴狠的声音炸开。
惊异地瞪大双眼,自己这乌鸦嘴真成真了。
像从地底冒出来一样突然出现的黑衣蒙面刺客,挥舞着泛着寒光的剑边喊边足底生风着冲了出来。
即使是雍容的朝廷命妇么也开始骚动了,危险当头,顾不上礼仪,尖叫推搡着想快点离开。
提提裙摆,刘珏也准备开溜。
回头再望一眼吧,好奇心作怪的刘珏这么想着,也这么做了。
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
在外围待命的侍卫被混乱的人群阻挡,暂时还未赶来,小皇帝和王爷老头便一人对着几个刺客,打斗间掌风凛厉,一阵刀光剑影。
越打越乱,突然,袭击王爷老头的刺客像商量好了一样,纷纷撤身,飞身袭向皇帝。
王爷老头也是义气,闪身到皇帝不远处,想拦截下那些刺客。一来二去,竟是将后背露给其他刺客了,而这时,一个刺客便是站在他背后不远处,手中的剑比划着便要刺下!
“啊!”
哪个缺德的推我!刘珏心中大骂。刚想站稳,脚底又是一滑,那抹布一下的裙摆此时又成了要命的累赘。
连滑带摔地,刘珏惊恐地发现自己好死不死地砸向王爷老头。
晋亲王楚亦风闻声转头,便是看见一脸着急的刘珏向自己扑来,身后是目露凶光的刺客以及破空刺来的剑刃。
面色一沉,刚刚接住刘珏,剑刃接踵而至。急忙伸手抵御,却还是晚了一些。
“嗤——”剑尖划破衣服,刺入血肉的声音。
痛意连带着流失的鲜血,蛞蝓般湿濡着的在后背漫开。痛得瞪大了一双眼,然后,很没出息的,晕了过去。
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刘珏想的是:该死的葡萄!好死不死的害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