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到小小的脂粉女还懂得些医理,凭色诊源,听起来蛮叫人心动的,那就试试吧,价钱不菲又怎样,就是全部要了也不过几两银子罢了。”暖雪不屑道。
“姑娘错了,这一包就是三百钱,足足一百包,加上这精巧的脂粉奁,要三十两才能妥帖呢。”苦薏唇边勾了自负的笑容,漫不经心道。
暖雪惊愕盯她一眸,眉心拢了愤怒,身旁一紫衣少女拉了拉她的胳臂,悄悄道:“姊姊,只怕真是上等货呢,我打开瞧了瞧,不说粉质如何细腻晶莹了,光那包装的荷叶也是少见的翡翠色。若是我记得不错,皇后赏给三翁主的碧荷枣泥糕子就有这种味呢,三翁主极是喜欢,可惜就那点子,吃完也就没了。我私底下用园子里的荷花荷叶做了几次,也出不来那味,想必不是普通的荷叶吧,竟是难得的,这里遇见了。”
“哦?怪不得三翁主命人四处找那什么低光荷的,原来为了这缘故,我一直忙着,也忘记问个子卯。”暖雪眉头舒展,揭开嵌粉玫瑰白菜式黄奁子,果然荷叶碧碧如翡翠,泛着晶莹玲珑的光泽,并有一股奇香沁人心脾。
紫衣少女握了嵌牡丹式的奁仔细查看,眸心露了激赏道:“巧工夺目,不说脂粉清香怡人,就这秀奁也是可人眼目的,若拿了它送人,也是得了不少便宜呢。”
暖雪微微一笑:“既如此,都要了吧。”
紫衣少女启唇灿笑:“正有此意,一来三翁主喜欢最打紧,二来姊姊也得了丰赏,我们跟着也乐呵乐呵,岂不两全齐美?”
暖雪睥她一眸,似笑非笑:“只怕你做了碧荷枣泥糕子,更得了三翁主宠溺,姊姊更望尘莫及了。”
紫衣少女盈盈一挽她的香肩,嗔道:“姊姊永远是三翁主的心尖儿,凝紫踮着脚跟子也不过齐了姊姊耳坠儿。”
凝紫?
苦薏心尖急速跳动一拍,抬眉细细看她几眼,眸光露了浅浅的欢喜。
暖雪亲昵拍了她一记:“越来越不着调了,跟着翁主出了几回子门,进了几次皇宫后院,愈加棱角峥嵘了。”
凝紫粲笑,一壁感知了苦薏别样的眸华,与她对视片刻,眉上一跳,好熟悉的一双眼睛。
晴云一旁不耐烦道:“你们叽叽咕咕的,若是不买,走人罢。”
暖雪与凝紫齐声道:“自然全要的。都包了,付了银子,我们别家再逛去。”
粉衣少女欢喜道:“真真好晴雪凝紫,胧粉不仅艳羡,而且还想要了一样东西去。”
一语末了,顺手摘了苦薏头上的粉色木香菊花,一壁笑道:“果真不是真花,偏带着一股子香味,足以乱真了,这手巧让人折服。”
苦薏唇边拢了浅笑,淡淡道:“胧粉姑娘若喜欢,送了姑娘玩玩吧。”
晴云晃她一眼,冷冷一哂:“你当自己是翁主呢,不过一朵通草花罢了,值得什么?”
“花不值得什么,闲时无事足足放在数十种香药草中浸了十天十夜,不过图它辟邪防虫,避尘润发罢了。”苦薏眉心蕴了清泽,轻描淡写吐出句子,一壁帮着晴雪的小丫头装好两大包脂粉奁,眸底有隐隐的喜色,初战告捷,不负赤心,果真有希望了。
晴云夺过胧粉手中的木香菊,把玩了一番,蹙眉道:“真能辟邪防虫,避尘润发,不是哄人?”
“姑娘拿回去一试便知!”苦薏盈盈一笑。
“晴云,你肉最香,蚊虫夜夜追你不放,不如拿了试试真假,若是假,这些脂粉自然不值了,下回见着打死不论。”暖雪唇边扯了一丝狠意,长眉洇了稀薄的霜寒。
“好吧,我且一试。”晴云语毕,收拢手心。
胧粉急忙抢了道:“你要别人的罢,这是我看中的。”
堇蓠从旁递了碧色海棠通草花笑道:“这个姑娘可赏眼?”
晴云凝了她一眸,随意接了,淡淡道:“就它吧,你们既一起,东西自然是相通的,就算我不喜欢海棠,冲了它的功性,也勉强便得。若是坑骗,本姑娘可不会轻饶了你!”
堇蓠温婉噙笑,不置可否。
凝紫一旁凝了水苏发髻,爽快道:“这位姑娘,恰好我也喜欢紫色的,越性与了我可好?”
水苏忙不迭取下通草芍药花,双手捧了递与她。
凝紫微笑接过,顺势捏了捏她柔软的玉手,眸心拢了古怪意味道:“姊姊双手真是白如玉荷。”
水苏骇了一跳,缩手拢回袖中,垂眉不语。
苦薏从旁暗悔自己大意,急忙笑道:“姑娘既喜欢紫色,不如这个也送了姑娘,请姑娘莫嫌弃才好。”
语毕,腰间解下一帕,上面绣了一朵苦薏菊,苦薏菊深情倚了一枝俏丽的阿房花,两相茎蔓缠绕,仿佛一对亲密无间的姊妹花。
阿房花,据说是秦始皇最爱的女子阿房所莳,民间失传很久了,认识的人也不多。
凝紫一愕,迅速接在手中,雅雅笑道:“此帕有何用意?”
“它虽是普通的蚕丝所织,却是百味香药泡整整三年,解汗避邪,系了它无惧酷暑热气,我见姑娘额头汗多,想必极怕天热来着。此帕最合姑娘用了。”苦薏软软一语,情意拳拳。
“多谢,虽旧了些,我亦喜欢,麻烦姑娘再多做一些,不定也能卖上好价钱。”凝紫收藏怀中,盈盈笑切。
暖雪挑眉睇了凝紫一眼,语色不豫道:“走吧,耽搁太久了。”
凝紫等人诺诺,围随她往前移去。
苦薏三人敏捷收了布裹,正欲离开,暖雪回眸冰寒道:“过十日午后我还会再来,希望第一眼看到的便是你们几个!”
苦薏敛衽福了福,冰清玉洁如出水芙蓉,唇边浅浅梨花绽笑:“姑娘放心,我一定准时恭候姑娘玉面!”
暖雪冷哼一声,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