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室香味仿佛变成苦汁泛滥人心。
水苏等人吓得一齐唤：“小姐！”
修鱼翦篁回眸冷冽剜她们一目，冷笑点瞳。
“嫡母若杀了我，倒也不碍事，只不过我与刘陵翁主有约，若我五日内未曾出现，务必去卓家寻三小姐卓苦薏！”苦薏华瞳绽笑，一涡美靥，盛了花样颜色。
修鱼翦篁错愕，松指攥拳，愤怒眸中飘过，一抹似信非信：“你见过刘陵？”
“不错，我与她有十年契约。”苦薏笃定如紫金山，今日新描了远山眉，芊芊巧巧，黛色溶溶，一缕清贵，不失侯主的世家贵胄风范。
“十年契约？”修鱼翦篁面上漾过青苍，指骨泛白，似要把怒火与不甘扼制骨髓，方能平复如初的雍容华贵。
“翁主极喜欢我亲手调制的香粉胭脂，还有些花啊纨扇首饰什么的，虽是些普通的玩意，却也清新别致。翁主清贵之人，用惯七宝，反而觉得厌烦，不如我呈上的素雅香泽，所以整个淮南王宫女眷都用了我的香粉胭脂，根本用不着夺了卓家的香粉生意。富贵于我不过浮云，我只想安宁一隅，巴清之名，也是急中生智所用，等还了卓苦薏闺名，自当矫枉取正。”苦薏揉了揉颈项，用碧帕若无其事拭去指上的鲜红花粉，仿佛血色残阳。
她的手白如玉壁，纤巧灵秀，宛然珊瑚枝枝，又似天上织女织得一手七彩云锦，拨弄得苑中繁花抱芬，碧草揽香，有若瑶池仙境，是弹曲子的妙手。
修鱼翦篁凝她久久，慢慢，一朵笑花在漏进室内的金色阳光下徐徐绽放，她笑得绚丽，笑得别具风情，格外意味深长，一道冰梅般的音色扑耳刺骨：“卓苦薏，我既许你自拘，就是要赌一赌，萧家的人如何死地复生！很好，你不仅不让我失望，还令我刮目相看，抚节赞叹。我也终于可以对外宣称，我们卓家三小姐沉疴治愈，风华绝代，即日，求亲者络绎不绝，你当选择其一早早嫁了，我也图个清静，不用每年应付户曹，虚应故事。”
“嫡母霹雳治家，苦薏折服，我断断不肯嫁人，嫡母若用强，苦薏宁死不从。”苦薏心头一突，想不到她如此狠决，反应奇敏。
“宁死不从？你华丽丽演绎过一次，旁人心疼，我会在乎么？死，我也把你的尸骨嫁了，你也不过是旁人的冥妻，永远脱不了贱籍！”修鱼翦篁转着指上一枚翡翠环，好整以暇道：“还有这几个婢女，我也当择了丑僮一一配了，要么，送人为妾也是好的，省了我不少算赋。”
水苏三人骇得花容失色，一皆握紧彼此的手，仿佛抱团抵抗。
苦薏微笑噙眸：“嫡母真真恨毒苦薏了，一个称心如意的也不留。不劳嫡母费心，苦薏若嫁，必连她们一并嫁了，嫡母也挺合算，嫁一送四，落得个漂亮人情。苦薏有此高贵风华的嫡母，真是前世修得福泽。”
“卓苦薏，你敢讽喻我？”修鱼翦篁眸色点霜，指尖微微抖索，抬抬下巴，傲气凌人：“你算计得倒是错丝不漏！丫头，若要算人，先瞧瞧对手！来人，拿了这几个婢女，配了街市那几个要饭花子，或瘸腿或眼瞽或耳残的，不一而足，越面憎我越喜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