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唐娆娇嗔着叫了一声,双颊因为害羞而涨的通红,“母后不要开玩笑了。”
“好好好,母后不开玩笑。”太后笑着,“阿娆,你知道的,其实母后很喜欢你,并非因为你是禹儿的妻子,而是对你本身的喜欢。”
唐娆并不理解太后为何会突然说这么煽情的话,因为在她看来,感情这种事情大家心知肚明就好,没有必要时时刻刻都挂在嘴上。
不过看着太后这个样子,唐娆知道自己也需要表达些什么,于是也笑着道:“我也很喜欢母后,就像是对自己的娘亲一眼的那种喜欢。”
太后握着唐娆的双手,眼底的笑意一点点的流逝,但是嘴角还是在微微上扬,整个表情看起来十分僵硬,很是怪异。
又闲聊了几句,唐娆便拜别的太后,赶往自己的承光殿。
围巾的制作已经到了最后的阶段,所以她务必需要争分夺秒。
容禹前脚才回到千波殿,刚刚打开一本奏章正准备审阅,却被人给阻止了。
来人是锦烛,她甚至都还没有说出邀请词,就被容禹洞悉了她前来的目的,连话都不说就跟着她去了太后那里。
彼时太后正在贵妃椅上躺着,见容禹前来,忙坐直,笑着让他也坐下。
对于这个母亲,容禹十分尊敬,但是要说亲昵,其实还真的谈不上。两人之间的相处模式只是比朋友更熟悉一些,亲近里又有些可以而为之的疏离,十分尴尬。
锦烛端来一杯香茶,又点燃了屋子里的熏香,容禹在这样香味环绕的环境下根本就呆不下去,所以坐着很不自在,相反的,他很喜欢唐娆身上那种淡淡的,很自然的气味,每次闻到那个气味,他都能感觉自己的心会平静下来。
将茶杯放在一旁的矮几上,盯着太后的眼神,容禹轻轻一笑,直截了当道:“母后找我有何事,不妨直说。”
“你既已经知晓,又何必多问?”太后无奈地苦笑。在宽大的袖口的遮掩之下,她的两只手正在不安分地搅动着,看的出来,她和容禹一样,对于这种在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情况下,面对面地坐着,这种感觉十分尴尬。
对于容禹这个孩子,也许是因为自小就在外边放养着长大,所以和太后之间的感情并不亲昵,两人之间的相处模式根本就不像是母子。
“回母后的话,对于母后的心思,容禹并不敢妄自菲薄,所以,还是希望母亲可以将话说清楚比较好。”
“还能有什么吗事情?大王处事精明,继位这才短短一年多的时间,就已经将西琅郡治理的这么好,哀家是什么事情都放心了。”太后叹息一声:“我现在只盼着,西琅郡可以留下万古根基。”
“太后不必担心,孤王一定会让西琅郡兵精马壮,国富民强。”容禹收敛起自己脸上客套的笑容,淡淡的回道。只要一牵扯到这个问题,就算是牵扯到了他的私人问题,所以,尽管对象是太后,是他的母亲,容禹也不能妥协。
太后的眼里流露出一种哀伤,她静静地盯着容禹,眼神平和但是又有一种威胁存在,她只希望容禹可以在她这样的状况之下妥协,这样的话,她即将要说出口的话也不是那么难以开口了。
但是容禹却只是淡淡地笑着,并没有为之动容,她甚至可以感受的到,在那个笑容的背后,隐藏的是他的嘲讽。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事实却是是这样。
“禹儿,我知道,你是想自己的孩子能是你跟阿娆的,这个心情我也能理解。但是,你我都知道,唐娆的身体状况,根本就不适合生孩子。”太后的语气可以算得上是言辞恳切,“莫要拒绝,你的心思,哀家能不知道吗?”太后已经不如当年明亮的眼睛露出了了然,轻声道:“说到底,还不是为了唐娆。你们感情好,这些是我身为一个母亲所喜闻乐见的。但是禹儿,你不要忘记了自己的身份,你不只是唐娆的夫君,更是整个西琅郡的王,你是要为整个西琅郡的子民所考虑的。”
不便对太后直接驳斥,容禹略微沉吟:“太后,孤王还年轻,现在还不是时候谈论这些事情。再说……”
“够了!”太后厉声呵斥住了他的话:“唐娆在你心目中的分量,哀家清楚。坦白说,哀家也十分喜欢唐娆这个孩子。但是哀家不得不进言一句,唐娆虽好,却无法为大王留下子嗣,她那么聪明,肯定也会十分明事理,将这件事情坦白告诉她,岂不是更好?”太后观察着容禹的脸色,轻声细语慢慢劝说:“听说北旬国的公主牟夏,不仅是绝世美人不说,智谋也是天下罕见,这样的女子并不属于唐娆毫厘,堪为西琅郡之后。她目前正在王宫,而这一次出使西琅郡,怕也是为了联姻而来,大王瞧她可还合适?”
容禹眉毛高高挑起,嘴角有一抹难以发现的嘲讽,沉声道:“牟函的野心有多大,这一点不必我多说,太后也该心知肚明,在这样的情况下,孤王怎么可以娶他的妹妹作为王后?”
“呵呵,女人的心思呀,哀家再了解不过了。”太后挥退左右,在容禹耳边道:“哀家料定牟夏来西琅郡不安好心,虽然她不见得有多喜欢你,但是这女人啊,一旦嫁了人,心都会慢慢的向着自己的夫君。如果有深知牟函习惯的牟夏辅佐大王,牟函必败,而这天下,不也就手到擒来了吗?”
容禹嗤笑一声:“靠着女人得来的天下,要来何用?”
“话别说的太满。”太后也缓缓一笑:“女人也是治国的一个手段,你可不要小瞧了。”
太后说的也有道理。
而且,牟函也确实是容禹一统天下的最大障碍。
但是这并非是让容禹妥协的因素。
他想也不想的就直接摇头拒绝:“太后不必多言,牟夏公主一事,孤王自会处理,至于孩子,还是等到九国统一以后再说。”
他语气十分强硬,一口拒绝了太后,而后扬长而去。
太后只能无奈地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暗自咬牙切齿。
唐娆拿着一件==已经织好的围巾,兴奋了半天,这还是她第一次亲手制作一件东西,而且对象还是自己心爱之人,所以不论是从哪方面来讲,都是十分值得庆祝的。
竹青和竹瑾蹦蹦跳跳的从外面跑了进来,门打开的那一瞬间,还有许多雪花飘落了进来。
竹汀一边将门关好,一边抱怨道:“娘娘那么怕冷,你们也不知道注意一些。”
竹青吐吐舌头:“我也不是故意的嘛,对了对了,我听说了一件特别有趣的事情,你们要不要听啊?”
唐娆整日里闷在屋里,几个侍女也只能一直陪着她,这也就直接导致了她们的娱乐消遣少之又少,现在得知了一个有趣的消息,大家都兴致盎然地围了上来。
“我今天出去置办东西的时候,看见好多人在山坡上胡乱挖啊耕啊,还修了不少古怪的管道,难得大王是想在山地上耕种吗?”
“那怎么可能?山坡好陡,而且哪里有水?”竹文也表示怀疑。
修建梯田和管道这两件事情,为了保密,其实是在暗中进行的。容禹答应了开耕出来的土地要让老百姓去耕种,但是开垦荒地这样的事情,其实都还是他的属下在进行。
看见她们几个这么饶有兴致地讨论,唐娆也参与了进来,笑着道:“竹青说的没错,他们确实是在山坡上耕种。虽然这确实有些不可思议,但是这也是切实可行的,因为耕种出来的,都是梯田。”
“梯田?”竹郁问道:“主子,什么是梯田?”
这个名词她们以前从来没有听过,几个侍女面面相觑。看她们一窍不通的模样,唐娆又来了兴致,忙将自己的设计理念都说了一遍,但是她们几个人的领悟力并不比容禹高,再加上少了实战演习,所以几个人都听得一塌糊涂。
锦竹抿唇道:“还是不懂,那水怎么可能会上山呢?”
“都说了这么久,你们居然还不懂?”唐娆哀叹一声,用手在几个侍女头上挨个敲过去:“跟你们说了你们恐怕也了解不了,等修建好以后,我就带你们去看看如何?”
“何必等到修建好以后呢?咱们都在这承光殿里待了这么长时间了,无聊够了,不如现在就去看看吧?反正时间还早,咱们还有大把时间可以拿来浪费。”
这几个丫头被唐娆的没上没下给惯坏了,又知道容禹最宠爱的就是唐娆,所以有的时候甚至都敢直接威胁。如果放在往常,唐娆早就妥协了,但是今天,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所以拒绝了她们。
本来几个人还有些气馁,但是在看到一直被唐娆攥在手里的围巾以后,立刻明白了过来,几人又开始嬉笑,在这样的氛围下,唐娆实在没有办法静下心来,所以逃跑似的冲到了外面。
但是刚刚将门拉开的那一瞬间,就和一个人装了个满怀:“你这么慌慌张张的是要去哪里?”
来人是容禹。唐娆条件反射地将手背在身后:“没……我没有要去哪里呀。”
竹青几人竟然异口同声地大喊:“主子,快将围巾送给大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