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不忍再看下去,南宫堰转身快速步出帐外,仿佛瞬间被抽空了力气般虚弱的倚在营帐的旁边,一手抱臂一手撑着前额,闭眸深思。
帐外寒风凛冽,呼啸嘶吼着,天际更是稠云浓密乌压压的一片,白如鹅毛的雪花飘飘落落的,显得异常凄美。
南宫堰仰面合眸,任由北风肆虐着,借此让自己混乱的心平静下来,眼睛微微眯着,看不清眼底的情绪,青丝飞扬不见往日的妖娆邪魅,却有着他独有的野性,别样的狷狂。
身穿士兵服的小厮飞奔而来,跪在他的面前脸都不敢抬起,便毕恭毕敬的道:“禀王爷,北丘国差人送来休战书。”
“拿来。”南宫堰豁然睁眼,似是余怒未消,更因为纳兰倾城的伤而忧心,声音前所未有的冰凉,那士兵战战兢兢的上前,将书信递过后,匆匆离去。
只见上面写着,南堰国睿亲王亲启,烦躁的打开信封,抽出里面的信件,本就蹙着的眉越皱越深,额前渐渐形成了一个川字。
‘吾致此信,实属贵人点醒,本欲与太子等人共谋,可奈何尔等均无睿亲王的胆识魄力,故致此信,阵前已然识得睿亲王的真才实学,还望深思乎,若有意,今夜子时城门外树林中,共商大事。’
他呼出心中的一口浊气,强压下心中的不满,不得不承认此战虽然伤了她,却也换来不错的结果。
他剑眉紧蹙,北丘国已然退兵,他的目的也已经达成,回头望了一眼营帐,心中狠狠的揪了一下,但这代价似乎让他觉得有些沉重。
重新回到帐中后,南宫堰俊颜上寒冷异常,步伐沉重的走到椅子旁上坐下,细长的丹凤眼紧紧盯着床上的人儿一动也不动。
营帐内的气氛异常压抑,在场之人无不是战战兢兢小心翼翼,深怕一个不小心就会丢掉自己的小命。
众人不禁暗自蜚腹,素闻睿亲王待人亲厚,从不轻易发怒,而今日从战场上回来变便差点和那个冷的能把人冻死的步清云打了起来,现在更是一脸阴霾,他的双眼承载着盛怒的通红,随时都想要杀人一般。
除了一直在榻边忙碌的步清云,不把他的盛怒放在眼中,众人无不是低头默默伺候在一旁,大气不敢出一口。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南宫堰仿佛所有的耐心都已经用尽,他霍然起身,急步来到榻边:“她到底怎么样了?”明明血也止了,伤口也处理了,为何就是迟迟不曾醒来。
步清云冷颜上神色凝重,光洁的额前满是细细密密的汗渍,回头恨恨的瞥了眼南宫堰,扭身继续手中的动作,丝毫不把他放在眼中。
细看之下,他鬓间的青筋暴起,证明他此刻有多么的愤怒,只是面对床榻上生死不明的女子,竟硬生生的将那份儿愤怒压下换上了满腔的柔情。
他小心翼翼的以内力发针,银针所下之处,皆是人体大穴,仔细的观察着她的反应,只是这半天的功夫她连眉头都未曾皱一下,他面无表情的脸上挂着少有的忧虑。
南宫堰久居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何时受过这样的气,得不到回答的他面上明显有些挂不住,恨恨的甩袖回身重新坐到椅子上,闷闷的生着气,心中亦是惶惶不安。
半晌过后,忽然听到步清云一声惊呵:“南宫堰快帮她输些真气,护住心脉。”
南宫堰飞身扑到榻前,才发现床上的纳兰倾城唇边的鲜血源源不断的溢出,就连步清云情急之下拿来应急的汗巾也早就染满了骇人刺目的腥红,乍看之下令人心惊不已。
“怎么会这样,明明是箭伤,怎会至此,你对她做了什么?”南宫堰早已失了往日的风度翩翩,狂怒的向步清云吼道。
步清云此时再也克制不住心中的愤怒,抓起南宫堰胸前衣襟,吼道:“真么会这样?你在问我?她刚刚小产,身体本就虚弱,又染上风寒,你卑鄙无耻的算计她?试问你除了让她屡屡涉险,你还会做什么?你中了这支箭或许无碍,她思虑过重,身子淳弱怎能受得住?是什么让她如今这般绝望,没有半点求生欲望。你竟还来问我?”
他虽然愤怒,却也顾不得与南宫堰稚气,愤力的将南宫堰推到一旁,径自上前忙碌,没有任何人比他更想要救她,没有任何人比他更不想要她出事,他宁愿此刻躺在那里的是他自己。
可是现在的情况,怎能让他不痛心,不是他的医术浅陋,不是他救不了她,而是她不愿意醒过来,他只能拼尽全力施救,而今只希望她振作起来,千万不要放弃自己。
而南宫堰被步清云一推,险些站立不稳,踉跄了一下,此时的他仿佛突然之间也冷静了下来,被步清云连连指责,自己却无力还击,他双眸失神的盯着自己的脚下,默不作声,是啊,步清云说的一点没错,旧伤未愈,又添新伤,身子薄弱的她,怎能够受得了?
等了半晌仍不见他有任何动作,步清云不耐烦的回头瞪着南宫堰朝他吼道:“你现在这样是想要等到大罗神仙到此也无可奈何?”
他被吼得回过神来,不再多想,迅速的上榻扶起纤瘦的人儿,盘腿而坐,屏气凝神,双手慢慢抵上她的后背,为她渡入真气,热气随之而起,笼罩在二人身边。
南宫堰的心中百感交集,异常的愧疚,城儿,你不能有事,是我错了,你一定要醒来,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