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尚且朦胧,南宫堰已经起身,他轻手轻脚的穿戴整齐后复又回身倚在床榻边,望着身旁呼吸清浅的人儿,心里竟有丝丝不舍。
温柔的将洒落在她面上的青丝理好,他眸中的神色不明,眉心微蹙有些无奈的道:“你们如此的不像,可我对你为何也会这般的无奈甚至还有一丝不舍?”
床上的人嘤咛一声,翻身朝里侧卧继续假寐,原来除了那九五之尊之位,还有别的是值得他一直铭记的,原来他也并不是无情无爱的人。
一丝丝嘲讽涌上心头,不明白为何却将他压的她喘不过气来,任是怎样也抵不住心底的悲凉,他们竟然是如此的相像,认定的东西不会轻易改变,却又被命运如此捉弄。
她的心里似乎有些隐隐的疼,是彼此相怜,还是什么,让人无法深究,而且她也并不想知道,若纠缠的太多便会心不由己。
南宫堰浅叹了口气,轻轻抚着她的发丝,自言道:“你曾经在乎的人,或许今日他也一直存在于你的心里,可我确是如此不喜欢你的心里装着别人,不要想着别人,把你的心留给我可好?”
他盯着床上的人儿,眼神越是坚定,俯身在她耳边轻轻诉说:“我会给你最好的,世间所有女子想拥有却求而不得的,城儿留着你的心,那里只许有我的存在,待来日功成名就,本王许你一个十万里锦绣江山。”
南宫堰轻轻的在她发间印下一吻,将被角重新掩好,起身健步步出了揽香居。
此刻的他只是觉得许她一个一世荣华,便可把她留住,她是他的女人,所以理所当然的不许想着别人,两个相像的人在一起,不是水火不容便是惺惺相惜。
或许此刻他并不知道,潜意识里他便想把她留下来,或许早在什么时候她在他的心里的位置已经不一样了,也或许是他自己不愿深究。
听着细微的脚步声越来越远,纳兰倾城缓缓起身,望着南宫堰的背影,眼神渐渐变得涣散空洞,她的唇角慢慢扬起一抹浅到不易察觉的笑。
南宫堰啊南宫堰,你口口声声让我把心留给你,那你的心呢?给我世间最好的,你怎知那并不是我想要的!
望着他健硕孤绝的背影,心底不知为何一下子变的空落落的,她想,这也许是惺惺相惜吧。
命运似乎一开始就注定了,他们之间的漫漫纠结难分难舍,两个骄傲自负的人,总是刻意逃避着某些事实,其实有些东西不是人为便可以控制的,包括人心。
三朝回门,鸾凤轿,礼品随从排着长长的队伍,鞭炮之声震耳欲聋,一路从睿亲王府燃到了将军府门前,可谓是极尽气派的,只可惜细看之下,竟是少了那风姿绰约之人。
想来南宫堰应是早早的吩咐德叔准备妥当的,面子里子都做的足足的,软轿中纳兰倾城美目轻眯,唇角依旧是淡漠的笑意,其实无论今日这回门准备的怎么样,她都不会计较,因为她本就不在意那些繁文缛节,原是做给世人看的,又何须在意?
将军府前,纳兰景早已率众人等候多时,众人恭恭敬敬的站在大门两侧垂手而立,只有纳兰景一人站在深红色的朱漆大门中央,姿态谦卑却有一种不卑流露出来。
轿落,凌柔怜儿分别从软轿的两侧掀开轿帘,纳兰倾城莲步踏出,清眸扫向将军府的朱漆大门,以及门前站着的众人。
才从这里走出两天而已,竟让人有些恍然隔世的感觉,心底的嘲讽更甚,以前是父女,现在却要以君臣之礼相迎,这便是身不由己。
未到门前,纳兰景已率众人齐齐跪下,高呼道:“臣,纳兰景携家眷恭迎睿亲王妃。”纳兰景说完,众人齐声迎合道:“王妃吉祥。”
纳兰倾城敛尽眼底的神色,换上得体的笑,紧走几步搀起纳兰景道:“爹爹快快起来,我虽嫁入王府,但也还是您的女儿,不必行如此大礼。”随即瞟向身后的众人道:“你们也都起来吧。”
纳兰景的傲然一闪即逝,只见他笑的谦和,边起身边道:“谢王妃。”众人才敢恭敬的谢恩起身。
他一边用手掸了掸微皱的朝服,一边豪爽的笑道:“在府中你我可以父女相称,但在外人眼里,咱们还是有别的,总不好落人话柄。”
他一辈子效忠皇家,虽身为一介武夫却深谙这为官之道,这便是帝王家与寻常百姓家的不同,所以一入侯门深似海,从此宦海浮沉,便要看谁够圆滑,谁的手腕儿够厉害。
“爹爹说的极是,是女儿思虑不周。”她眼底的嘲讽之意一闪即逝,嘴角扬起淡淡的弧度,配合着他做一个温厚贤良的王妃。
在众人的簇拥中,纳兰倾城与纳兰景步入府中,王府的回礼也络绎不绝的一箱接着一箱的抬进了将军府,原本空阔的大厅,被这繁多的礼品搞得看起来很拥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