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雾已经散尽,这会进出膳区的人群也渐渐多了起来,准备去周边几座膳房就餐的少年们,一见到这边剑拔弩张的气氛,人性使然,都好奇的围拢过来。
只是片刻,待近前瞅见熟悉的罗城这几恶霸,众人不由得脚步一顿,本来想看热闹的心情一点也没有了,生怕惹上什么麻烦,又远远的退了回去。好些本来要去四十三号膳房的少年,也纷纷避讳的兜向了别处。
“你们走吧,凭你们三那点三脚猫功夫,留不下我”。
易天轻笑,见昨日那领头的沈怀亮不在,这三人两个淬气大成,还有个才打通督脉没多久的淬气小成,一点也不把他们放在心上。
“嘿,还真是狂,希望你手底的功夫,比你这两年躲藏的本事更强,一起上!”
那小牛般壮硕,又眼尖的领头黑小子祁魁,当然知道自己不是易天的对手。但寻思着,同样的十品废脉,他还早到矿场一年,料想两人间实力差距不大,再有两个帮手,怎么也能将易天揍趴下,手一挥,三人就如猛虎下山般,几乎同时朝易天攻过去。
“倒有自己看不开,没事找抽的”。
易天话音落,手里的动作更快,灵猴般一步迅疾地向右猛地跳出丈许,轻易便出了三人攻击扇面。同时,脚步蜻蜓点水般向前一点,腾空尺许,裹挟凌厉无匹的破风声,一拳攻向右边陡然愣住的最弱那青衣高个小子。
左边祁魁二人见攻击落空,吃惊于易天出手的速度,赶紧收势去救右边的同伴,却听“咔嚓”一声,带着道凄厉的惨叫。
只见易天一拳落在了同伴的鼻梁上,那拳虎虎生风,仿佛一身的力气都被灌入其中。随即只听“砰”地一声巨响,挨拳的那倒霉小子,以丝毫不逊于祁魁他们奔袭相救的速度,远远的落水巨石一样,摔飞出去两丈多远。那嫣红的血珠子,从轰塌的鼻梁里挤牛奶似的喷溅而出,大虾般在地上蜷缩哀嚎着,身下的石板都裂了几块。
“呼!”
远远猫在十几丈外偷瞧的几个胆大少年,见到如此血腥场景,不禁倒吸了口凉气。
“抱歉,力道没控制好”。
易天面含微笑的给倒地的小子留下一句,他淬气大成已有许久,这一拳的力量不下四百多斤。
“等下,你会比他更惨!”
祁魁二人脸庞更加阴沉,一左一右的向已闲庭信步地扭身过来的易天再度攻去。
易天嘴角微翘,双拳同时在胸前画扇形,矫捷地翩然向后跃开,避开二人生猛如暴锤般的拳风。数次退后大步落地后,猛地借着后跳的劲力,突然向前弹起,硬接前面祁魁他们两拳。
这二人与易天拳头对轰,两座牛犊般的强壮身躯,竟被那道单薄瘦弱身子浑然的玄气震开。易天借着先机,紧逼二人,双拳忽而左转,忽而右转,身法亦是变幻不定,那无比凌厉的爆发速度,祁魁二人顿时觉得有无数的拳头在眼前游晃,眼花缭乱的应接不暇。
只对攻不到十招,淬气大成的另一青衣高个小子,便惨呼一声,如断线风筝般被击倒出去,腾起两三丈远,带起大片落尘摔倒在地,光看那一路腾起的血雾,就知道味道实在不好受。
祁魁这会才知道与易天的差距有多大了,心中一寒,便萌生退意。
可易天哪容他安然抽身,猛地化拳为掌,紧扣祁魁的两只拳头,用力一捏,两股雄浑的玄气劲道便震得这沙包般大的两拳头好多关节“咔嚓”寸断,一连串的连续嘣响,每一响,都有小片血雾升腾,只不大功夫,祁魁的手腕以下全部血肉模糊。
“啊!~”
易天一脚将厉鬼般痛呼惨嚎的祁魁踢飞老远,身子如打旋的落叶般轻飘飘的退出去丈许,常年挖矿有些粗超的两手上,竟是半点血迹也没有沾上。
“呼~”
远处围观的人群,再度惊呼,看着在地上痛的打滚的祁魁三人,再度吸了口凉气。都在纳闷,同是十品武脉的天赋,那道瘦弱的身影,怎会有如此惊人的战斗力。
“好,很好,我承认你今天终于有让我对你有些出手的兴趣了”。
听到这道突兀的戏谑声,易天心神一凜,感觉到好像是被头洪荒巨兽般的猛兽给锁定住,面上一寒,身子如暴起的猎豹般猛地接连暴退出去十数丈远,一股冷汗险些透背而出。
“真是打了小的,引来老的,可你还不老,怎么跟寿命耗尽的断肠鬼一样落地无声呢”。
易天浑身玄气急促运行,紧张的凝眉半眯着眼,冷冽的盯着不知什么时候,飘到倒地祁魁三人不远处的那个蓝衣白面少年,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警惕。
“快,快走!”
远处那些本来在瞧热闹的一些胆大少年,见到这道蓝色身影,顿时感觉仿佛四周气温一寒,慌里慌张的赶紧作鸟兽散。在寻思易天的悲惨下场时,也在心里嘀咕,“十三太保中的冷血蓝煞,沈怀亮办事,谁敢围观!”。
这有着‘冷血蓝煞’恶名的沈怀亮,便是同是罗城上次被南冥武府外府考核,刷下来的十三位九品武脉弟子中的小太保。
对于发配到七大玄石矿的九品武脉弟子们来说,五年内挖矿开出三百枚下品玄石,一点难度都没有。因为他们武脉根基好,早早的便踏入武者境,很多人来矿场前,便有武者一层,武者二层的修为,开矿速度几倍于寻常十品武脉弟子。除了眼力和运气实在是太差的那些人,基本一年半两年内,都能完成定额,很快便可参加下次的外府考核。
但人多的地方,就有江湖,有些九品武脉弟子自己不开矿,而是去劫掠别的十品废脉弟子,只要不被矿场南冥武府的执事和管事给当场逮个正着,往往都能不劳而获。
这罗怀亮便是那种心狠手黑之人,两年前第一次参加南冥武府的外府考核时没有通过,便和同样发配来黑背山玄石矿的其他十二个罗城的九品武脉老乡,一起干起了劫掠别的十品武脉少年开采出的玄石勾当。
待他们几个矿洞中残酷的出手几次,留下令人闻风色变的‘十三太保’恶名时,便不再自己动手,而是收了不少趋炎附势的十品武脉小弟,每天打着他们的旗号,挨个矿洞的,劫掠落单少年,稍有不从,便被收拾的一两个月下不来床。
黑背山十万余开矿少年,凡是没有其他九品武脉弟子做靠山的,十成中倒有七八成被收过保护费。
易天没有也那些九品武脉弟子做靠山,两年前,还固定在第一千两百五十六号矿洞开矿,有次三四个‘十三太保‘手底下的小弟劫住他打劫,反而被他都揍趴下,反劫走了近二十块下品玄石。
起初,‘十三太保’都只把他当作个厉害点的刺头,便又派了七八个厉害点的手下,去寻他晦气。可谁曾想,易天边打边撤,在好几个矿洞间周旋,让那七八个手下晕乎乎就被他故意带出了矿外。
一场大战,打在了好几个矿场执事,管事们的眼皮子底下。
这下‘十三太保’们不劳而获,劫掠别的弟子们矿石的黑幕便被曝光了。
这事引起了矿场高层的震怒,那七八个十三太保的十品武脉手下,白在矿场待了两三年,直接被取消资格,赶出矿场。而罗怀亮那十三人,有证据被拿住,虽没被革除,但也集体被重罚去半年的面壁思过。
此事之后,易天的大名,便响彻黑背山玄石矿,其他一些不守规矩,劫掠他人玄石的九品武脉弟子们,也一度收敛了些,勾当也做的更隐晦了,无论‘生意’成与不成,绝不出矿洞。
可半年后,十三太保面壁归来,易天便也没了安生日子。
可是靠着身手机敏,脑子灵活,愣是一千多个矿洞的每天不固定,随机打游击。有好几次,都险险的跟欲报一箭之仇的对头们插肩躲过。这奇迹一直到昨日傍晚,他到执事那交完最后一块玄石的任务,也没有在矿洞中,被每日轮流搜捕他的十三太保们堵住过。
今日不用再去挖矿了,易天的警惕松懈不少,终于有‘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的待遇了。
“好小子,牙尖嘴利,真要我出手,还是自己自断手脚”。
罗怀亮只瞥了眼,便看清地上三个手下的伤势。
除了那祁魁需要接骨补血,看上去惨了些,没有半拉月好不了,另外两人找些补药,将养两三天便无大碍。但是,自从他们罗城‘十三太保’组建以来,便向来只有欺负别人的份,哪有这两年,连续多次折在易天手里,这样丢脸的事情。
“哼,你也就是靠着武脉天赋好些罢了,要是我也是九品武脉,虐你如虐刍狗”。
易天一边警惕的盯着脸色越发阴沉的罗怀亮,一边心里暗自盘算着膳房区的地形图。
他才不会犯傻的跟罗怀亮硬拼,那可是武者境二成的高手,他才淬体大成,便是跟其对上一招,也得十天半月下不来床。南冥武府记名弟子考核,只有十三天便要开始,若是受伤,可得错过机会了。
为今之计,只有逃了。武府在矿场的执事管事们都在一号膳房就餐,以最快的速度奔向一号膳房,矿场高层们的眼皮底下,谅他罗怀亮胆子再大,也不敢当面报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