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她咬着下唇,气得炸毛又没胆子真跟陆晋叫板,眼眶说红就红,不知是真委屈还是做戏,恰时听见身旁一阵闷笑,查干一面片着兔肉一面笑她怂包,谁知她当即瞪回去,“看什么看,再看把你拖出去斩了!不许动!兔子都是我的!”
最后她一个人承包了剩下的大半只野兔,吃着查干片得薄薄的兔肉,斜眼看陆晋就着清水嚼干粮,也学他挑眉,哼,瞧见了吧,这就是得罪公主的下场,噎死你最好。
可怜怂到最后只能发动精神胜利法。
查干从没见过皇亲国戚,茶楼里私底下传闻听得多了,也对这个大胖子家族十分好奇,抽空就往她身上瞟。云意虽饿极,但吃相依旧慢吞吞,于查干而言,从没见过吃饭也吃得这样好看的人,保不齐又要多看两眼。
酒足饭饱,云意变得极好相处,心里头把查干当成石榴裙下又一人,忍不住朝陆晋看过去,眼神里杀他,“瞧见没有?你个土鳖乡巴佬,懂不懂什么叫怜香惜玉?”
可惜陆晋与巴音凑在一块低头看地图,嘴里头叽里咕噜讲的都是蒙语,一个字也听不懂。
她只好转过脸调戏查干,“你伺候得极好,待本宫回城,一定大大的赏你!”
查干问:“公主要赏什么?”愣头青,居然真问出口。
“赏你白银一千两。”吹牛皮么,她可是个中好手,都说是“回头就兑现”,光“回头”两个字就能拖上三五十年。
“好好好!”查干点头如捣蒜,没学过汉人那套欲拒还迎,只管腆着脸继续问,“那公主还能不能赏个官儿让小的做做?”
“好!就提拔你做五品千总,加授武略将军!”正好把陆晋的官职给顶了,哪个上司不喜欢狗腿子?回头就打发陆晋去挖矿,省得浪费他一身腱子肉。
“好好好,小的谢公主赐官。”乐得哈喇子都要淌一地,“还能给小的个美人不?”
“行啊。”云意从善如流,“给你个知书达理温柔可人的汉人媳妇儿。”
“好好好!”就差给她磕头。
查干美得不行,就觉着今儿遇上贵人捡着宝了,未来的日子那可是通天坦途,搞不好还能一路干到总兵都督,左手美人右手银子,要多威风有多威风。
美梦做着呢,就瞧见大晴天里下冰雹,陆晋凉飕飕的话语飘过来,“忽悠完了?”
云意给他个大白眼,懒得答话。
“是时候启程,查干你领一队人继续向南护送公主回城,待拿下阿尔斯楞,咱们在城门外碰头。”
好不容易等着机会上战场,结果领一个伺候人的差事,查干虽有几分不情愿,但依旧老老实实领命。唯独只有云意不服,“不是说好了送我回城么?又去抓阿尔斯楞做什么?”万一你死了,谁给我作证?
陆晋反问道:“早知道阿尔斯楞有逆反之心,一打起来还丢了嫁妆不说,伺候公主的人也被抢得一个不剩,回头到了王府,能圆得过去?”
“现如今这么多人瞧见……”单一个人乱说,她扯出来的弥天大谎便遮掩不成。
陆晋道:“我自己的人,自以我陆某项上人头担保,至于其他……”言下之意是肃王与其他送嫁之人。
云意道:“你放心,我这哥哥从小怕事,太监都能欺负到他头上去,两三句话就能唬住,至于从京城来的宫人,来来回回舟车劳顿,还是让他们就地生息为好。”
“殿下英明。”
“我总觉着……”她上前一步,仰着一张美好精致的脸,皱眉看着陆晋说,“你有阴谋……不过我还是不跟着你去啦,行军打仗跑死马,我又没那个兴致去看你削人脑袋。早听说齐颜卫骁勇善战无敌于西北,将军可不要让本宫、让朝廷失望呀。”
“殿下放心,不该留的,必定一个不留。”这又与她打起了机锋。
云意深深看他一眼,踩上查干搭起的手腕,一个翻身跃上马背。回头看,草原依旧莽莽无边,急促的马蹄声震得地面颤动,陆晋一身黑衣跑在队前,似刀尖锋刃,利得瘆人。
她摸一摸头上那只戴了多年的吉祥如意簪,长长舒一口气,仿佛这一生生也是它,死也是它,波波折折都全然因它而起。
远远,听天空有雁鸣,排着长队飞过头顶,云意仰着头向上看,勾勾手说:“查干,你会猎雁子么?”
查干苦着一张脸,弯弓射箭,心想我还会抓羊羔子套山鸡打傻狍子,总不至于还没到城门口,这一大片草原就让你啃得寸草不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