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认识。”原伯母有些结巴的地说,“只是好像在电视上见过吧。你姑妈是名人吗。”
“对了,伯母,就是西子安排原旗蓝进的这家医院,并且还给他找了全院最好的骨科大夫。”沙小可对他们说。
“是吗?我们还以为是校方安排的呢?若菱。替我们谢谢你的姑妈。”
他们走后,沙小可对若菱说:“很奇怪吧,原旗蓝长得并不象他们的父母。”
若菱心想,原旗蓝的父母长相上看上去都很普通,个头也不高,可是原旗蓝却生得气宇不凡,是个地道的美男子。她又看了看沙小可,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沙小可都是那样的美,美得自然,美得让人心醉。从这一点来看他们俩有相同的地方。
可是沙小可再怎么出色,也只是她心头的一片云,他是高高在上的,他是云游四海的,他是不属于她的。若菱知道,再过不久,他这片云,就要飞走了,无论他怎样打算,怎样设计自己的未来,他是肯定要离开这座城市的,也许从此以后,他们将永远也不会见面的。
“小可,你毕业以后还会回来吗?”若菱突然冒出这样的问题问他。
沙小可憨厚地笑容让若菱感到更加不安。“你怎么知道我要离开”?他问若菱,也像是在问窗外的蓝天。
“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你当然要开创属于自己的天地。”若菱也同样像是对着蓝蓝的天空说。
她本应该伤感一些,可是她此时却是一种很释然的一种感觉。不知为什么,她替沙小可感到释然。她总觉得沙小可在天朗中学的生活是有些压抑的,尽管他表面上看活得非常的洒脱,可是他的不愉快总会不经意中流露出来,若菱是敏感的,沙小可的伤痛让她的心情也会变得压抑忧伤,爱一个人很深也许才会如此。
“若菱!”沙小可突然抓住了她的双手。他的手是冰冷而有力的,他的手是柔和而感性的。她看着他的双眼,而他的眼波却移开飘向远方的一角。
“如果一切可以从来多好,如果我们更早的相遇多好。如果我们每个人都能做自己命运的主宰多好,如果时间和空间不把人阻隔多好。”
不知道他究竟说了多少个如果,若菱只是静静地听着他梦呓一般的话语,最后她渐渐地清醒,这是沙小可的告白,他们的一切都是:如果。
原旗蓝手术那天,他的病房成了花的海洋,因为每个同学送给他一只玫瑰花以示鼓励。而这一群好友也将陪伴他度过手术的几个钟头,虽然这一切都是沙小可策划的,可是若菱知道这是大家的共同愿望,是水道渠成的事情。可是她心里还是感慨沙小可的细致组织安排,他的确是个心地很善良的人,有时他对朋友的过度真诚有一种赎救自己心灵的感觉。
手术室外的长廊椅子上已经坐满了人,若菱感到有些眩晕,她承认她的心情是紧张的,她最害怕的就是医院里那种肃穆的气氛。
她悄悄地跑到住院处楼外,一阵冷风吹来,她不禁打了一个冷战,也许是刚才太闷,神经太紧张,她觉得有些难受。她独自一人朝住院处的小树林走去,天已近黄昏,周围显得是那样的静寂,她好像隐隐听到了什么声音,很奇怪的,像是萧声,又像是笛声,让人有一种惊恐的感觉。
她就这样一直向前走,好像有什么神奇的力量在驱使,她觉得那声响好像越来越近了,后来她终于发现那声音是来自树林深处的一棵木棉树后,那是一棵长得很繁茂的木棉树。在若菱的潜意识里木棉树长有一双深情执着的眼睛,所以她喜欢这种树,她就一直朝木棉树走去。
她听清了,那是口琴的声音,吹得哀哀怨怨的,这曲调却非常的熟悉。她终于发现了木棉树背后的女孩。她穿着病号服,身体由于消瘦,所以衣服显得很宽松。女孩一头乌黑乌黑的长发无力地洒在肩上,几乎遮住了她的半边脸,眼睛有些大而失神,可是这一切依然挡不住她的那分清秀与灵气。
也许是她的闯入惊扰了女孩的幻梦,她瞪大了惊恐的双眼望着若菱,然后神色黯然的离去。若菱突然记起那首曲子的名字是《记忆》,那是沙小可曾经喜欢的曲子。
天色越来越暗淡,一轮浅月不知何时出现在湛蓝的夜空下,她回到手术室外,那里已有了嘈杂的议论声,原旗蓝的手术已经结束了,大家都很兴奋,因为听说手术进行的很顺利。若菱紧悬着的那颗心终于踏实了。这时她突然发现沙小可竟不见了,在这样的时刻他会去哪呢?他本应该和大家一起分享这样一个时刻。若菱在医院等了他许久,他还是没有回来,若菱只好乘坐姑妈的车离开医院。
第二天若菱照常去上课,沙小可去没有去学校,他们班上的同学说他请假了。不知道为什么,若菱的头脑中总是出现那位少女的影子,她的单纯无辜的大眼睛,她的落寞的表情让人过目不忘。
一整天若菱都有些失魂落魄的感觉,晚上回到家里,看见姑妈已经回来了,她的脸色有些苍白,眼里露出倦色。若菱知道姑妈的心思,这几天她因为原旗蓝的事情一直在奔波忙碌,她对他的担忧是写在脸上的,这足以见得原旗蓝在姑妈心慕中的分量。
若菱沏了一杯菊花茶端了进来,她轻轻地走到姑妈的背后,发现姑妈的手里正握着一张陈旧的照片,一滴清澈的泪珠落在那泛黄的照片上,若菱站在她的身后竟一时不知所措。
那照片上的一对青年男女坐在田野上满怀深情地仰望着天空。荒凉的背景和他们甜蜜的表情竟形成某种不和谐的美感。
若菱轻轻地唤了姑妈一声,姑妈抬头看了若菱一眼,然后迅速地抹掉眼角的泪水,本能地收起那张照片。可是她眼里的泪光却依然在若菱心底闪动,那是曾被岁月打磨得如此纯净的泪光。
“姑妈,你有心事可不可以对我说,我会帮助你的。”若菱此时真的盼望自己能飞速长大,她能替姑妈排解忧愁。
姑妈没有说什么,只是爱抚地摸了一下若菱那双光滑的手。她的抚摩让若菱似乎化解了一切心里的矛盾和困惑。她鼓足勇气说:“姑妈,没有什么的,你可以大胆的去爱你想爱的人,爱情是可以超越一切的,爱情是无辜的。”
“爱是无辜的。”姑妈失神地重复着若菱的这句话,好像在回忆的迷雾里跋涉。
姑妈点起了一只烟,然后打开唱机,放入一张唱片,那音乐便如水般流淌出来。随着音乐流淌出来的是一首缠绵的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