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警察同志,这钱不是他自己给的么?怎么就成了我们讹诈了呢?嘿嘿,您抽口烟?”于海涛点头哈腰的跟在张悬身边,转头苦涩的看着身后的两个彪形大汉,又从脏乱的衬衣口袋中掏了掏,掏出了一包被卷曲的只剩破损外壳的烟来,张悬一看,那包装上的字都不见了,不过看于海涛从里面掏出了一根七歪八绕的烟来,顿时脸扭曲着,梗着脖子喊着:“你不知道我是人民警察么?收回去,收回去。”
“那,那什么,这个是我抽的。”于海涛不要命的回嘴,把烟哆哆嗦嗦塞在自己口中,“那,那什么,我这心里有点怂,警察同志,能不能跟我说一下,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呀?”这时候,于海涛又从衣服内袋中掏了掏,张悬眼睛一亮,好家伙,是软壳中华。
但是,他是廉洁正直的人民警察。
“我不抽烟。”老烟民张悬带着一口重口味黄牙,一身烟味,脸色极为正经的说着。
于海涛难得脸不哆嗦了,改为碎碎念。被张悬瞪了一眼,立马乖觉了,转头对着许美枝就是一阵批:“你这没见识的乡下人,没见着警察都来了,怎么也不早点通知我。”
许美枝嘴唇嗫嚅着,最终迫于于海涛而沉默着。
陈胜不动声色的将身后的情形摸了个清楚,想起刚才那男人为了支票不要命的争抢的情形,微微摇了摇头。贫贱夫妻百事哀,可一旦有钱了,更是造孽啊!
不过,左少应该不会给他们造孽的机会的。
思想间,咖啡厅就到了。
张悬老老实实的带着于海涛和许美枝进入,见陈胜脸上挂着招牌笑容,脸不禁又是一抽。他不是趋炎附势,而是局长都说了,碰到陈胜,第一个想的就是别把自己陷进去。他已经四十多了,再过几年就要退休了,何必这么执着呢?
“爸爸……妈妈……”远远的看到进门的于海涛和许美枝,小梅的脖子一缩,又不敢躲,在安然的怀抱**了拱,糯糯的喊着。声音中带着求饶的意味,安然心一颤,抬眸看去。
中年妇人此刻一副乖巧的模样,跟在中年男人身后,整一小媳妇,毫无刚才嚣张的模样。而前面的中年男人,嘴边的胡渣乱七八糟的长着,让人看了就揪心,邋遢成这样子能教好孩子吗?
“他们是……”安然明知故问。
“这小女孩的父母。这女孩叫于小梅,她是许美枝,他于海涛。他们一家是三个月前从S市周边的一个小农村搬过来的,一直在这一带混,糟心。”张悬口若悬河,说完后自己找了一旁的座位坐下。
安然见到张悬微微有些惊讶,转头看了左居正一眼。见他什么表情也没有,也没说话。
“咳咳……”陈胜一见这情景,自己又得做牛做马了。左少真是一点亏都不吃,居然一句话都不说。“那个,带你们来,是因为小梅的事情。她是你们的女儿,但是我发现你们的收养手续根本不齐全,即便她现在挂在你们的户口中,法律上这点还是有异议的。”
陈胜尽量让自己的语言显得委婉些。刚才走过来的时间中,他的助理已经将资料发到他手机上,看了几眼他也就了然。于海涛和许美枝夫妇婚后一直无子无女,于小梅怎么被他们收着查不到了,只是三年前突然就出现在他们的户口上。原本这种事情现在应该不常见,但那个村支书与于海涛有些关系,估计是给了便利之门吧。有这些资料,陈胜对解决这事情挺有把握的。如果能顺利解决那是最好,最怕的是这对夫妻又哭又闹的,他最烦这类人了。
“什,什么?”于海涛明显一愣,转头看了许美枝一眼,后者眼睛有些闪烁。
张悬这十几年的警察不是白当的,自然知道这小梅估摸着不是买来的就是拐来的,他有些懒得追究这事,但是铁嘴陈都在这儿了,他一个警察不表表态,好像不太好。
“你们,这怎么回事?手续不齐全吗?小梅是孤儿,被你们领养的吗?”一连串的问题,炸的于海涛脑袋嗡嗡作响,还没反应过来,那边左居正将一个点心喂到小梅嘴里后淡淡吐了一句:“聒噪,速战速决。”
安然眼皮微微一跳,很快便又垂眸静听,怀里的小梅似乎感觉到了什么,挣扎了几下,从安然怀中挣脱,一双黑葡萄般的眼睛看着于海涛和许美枝,应该是不明白一向得理不饶人的他们怎么会这么畏畏缩缩。
“小梅,我们吃点心好不好?不然肚子会很饿,胃会发脾气的。”大人的事情大人处理,小孩子就应该享受童真。安然不想小梅这么小就接触这些,遂转移话题。
左居正适时递过一个云朵状的点心,小梅紧紧拿在手中,咬了一口。见于海涛也没说什么,更别说许美枝了,这才安心的开始吃饭。
从刚才到现在,小梅吃的点心还真挺多,安然一阵欣慰又一阵忧心。
她到底是受了多少折磨,才学会这般小心翼翼的生存,不想给别人增添烦恼,不想伤害别人。好在,长在这般极品家庭中的小梅,还不失人的纯良本性。
陈胜一听左居正的话,身躯一挺,头一正,转头严肃的朝于海涛和许美枝道:“鉴于你们之前收养的问题,我建议两位放弃于小梅的抚养权,交由这位王安然同志,否则,你们将会接到S市第一大律师行的律师信。”
张悬难得好心的提醒:“我劝你们两个,最好还是听他的吧,不然后面恐怕不好受。”
于海涛和许美枝又相互对视了一眼,也不知两人眼神交流了什么,于海涛瞬间有了决定:“是不是放弃了,这支票就归我们了?”
“你觉得呢?”回答的是陈胜幽幽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