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怒气冲冲的冷墨自下殿以后,径自朝圣元宫走去,将一众宫女侍卫太监甩在身后。孙瞻在身后提着衣袍小步追撵着,边追边细着嗓子喊:“主子爷,您缓缓脚哎,等等老奴……”
许是走了半天有些累了,又或者是怒意稍消,冷墨渐渐缓下了脚步,身后的一群随从连忙趁机追了上来。
孙瞻边大口喘着气,边不忘自己的本分,“主子爷,您消消气,圣体万不能有半点闪失啊!”
“哼,没一个让孤王省心的东西!”
“是是是,都是下面的人不成气候,主子爷,您这是要急着往哪去啊?”
“往哪去?孙瞻,你也老糊涂了不成?难道孤王还要待在殿上等着被他们打脸么?”
“他们哪敢呐!主子爷您才是当今圣上,金口玉言,说一不二,那些大臣们怎敢忤逆您呢!”
“你个老东西,这会也敢来揶揄孤王了,看来是日子过得太好,皮痒了!”
“嘿嘿,主子爷,老奴别无所求,能搏您宽心一二老奴就心满意足了!”
“哼!”冷墨面上的寒意稍解,背手朝另一个方向迈步而去。“走,咱们去瞧瞧咱们那位贤妃娘娘,看她有什么好对孤王解释的!”
“陛下起驾昭阳宫!”
…
昭阳宫内,孟贤妃正大发着脾气,正殿前杯盏碎了一地,侍婢奴才跪了一地,浑身抖若筛糠,生怕下一个杯子就要砸到自己身上。
红螺小心翼翼的奉上了一杯茶,“娘娘,您消消气,喝口茶润润嗓子吧?”
孟娴广袖重重一扫,精致的杯盏啪的被挥倒了地上,摔得粉碎。想来怒意是极重,姣好的妆容此刻看来都有些狰狞扭曲。她自十七岁起伴在冷墨身侧,更在风澜衣之前生下了皇长子冷凌洛,如今也不过三十余岁的光景,素日里保养的好看着也是极为雍容华贵的,只是今日这般着实让人不敢恭维。
“喝什么喝,本宫这些年在宫中切莫说大错,就连一星半点的小错都拘着未曾犯过。就算偶有一二,也未曾落任何人口实,为的是什么?不就为了那后位么?爹爹年迈退居幕后,本想着将我那不成器的叔父一步一步保荐上来,多多少少还能在前朝之中助我一二,日后也能帮一下洛儿,谁知道今日他竟给我捅出来这么大个篓子!怎能不气!”
红螺到底是孟贤妃的陪嫁丫头,这时候硬着头皮上前一步道:“娘娘,您现在气也没用啊,还是赶紧想些办法应付下当前的局面吧!别的不说,陛下那里无论如何也得要个解释的呀!”
孟贤妃听到这两个字,可算稍微冷静了下来。“陛下,快,快差人去打听打听朝堂之上怎么样了。”
“奴婢这就去!”
扫了底下跪着的人一眼,孟贤妃气更是不打一处来。“跪,还跪,就知道跪!本宫怎么养了你们这群没用的废物!还不赶紧把这收拾了!”
“是!”
底下的人纷纷起身,慌乱之中又是东倒西歪乱作一团。
“滚,通通给本宫滚下去,别在这碍本宫的眼!”
“还不快滚下去!别在这惹娘娘生气!娘娘,您消消气,奴婢这就收拾!小路子,你赶紧亲自跑一趟,去打听打听前朝风声如何。”
“是!”
小路子是昭阳宫的主事太监,平日里到底经历的事多些,也知道今日之事的严重程度,连忙夺殿门而出,可未曾料到,未曾跑出昭阳宫多远,就迎面撞上了冷墨的车驾。
孙瞻远远看到有人撞到了开路的侍卫,斥道:“哪个不长眼的东西,竟然连陛下的车驾都敢冲撞!”
小路子以往在宫中仗着自己是孟贤妃宫中的主事太监,一向作威作福,未曾将一般人放在眼里。今日慌慌张张急着去办正事,却没想栽了这么大个跟头。本欲破口大骂,却被这一先声夺人差点吓掉了魂。抬头一看,远处正是太监总管那双要吃人的眼,只得感叹自己今天真是不走运。
头贴地,姿态卑微至极:“陛下金安!奴才有眼无珠冲撞了陛下大驾,还望陛下饶了奴才狗命啊!”
“原来是贤妃娘娘宫中的路总管,不着如此慌忙,要赶着前往何处啊?”
“孙公公千万别抬举小的了!是小的不长眼,小的不长眼!”
冷墨这才抬头瞥了一眼,此刻本就对孟贤妃心中存有不满,这会见是昭阳宫中的人,自然免不了要迁怒。
“不长眼的奴才,拖下去重打四十大板!”
“遵命!”
小路子自知自己今日这通板子是铁定逃不了的,但是想想自己此次出来的任务,不禁硬着头皮道:“陛下圣明,小路子自当领罚!只是陛下圣驾这眼瞧着就要到昭阳殿了,还望陛下容小的前去通传一声请娘娘接驾,这方是奴才本分啊!通传过后,奴才自当前去领板子,还望陛下成全!”
“倒是个忠心的奴才,主子爷,不如就成全了他吧!”孙瞻当了这么些年的太监总管,当然不是白干的。他自然知道这小路子是前去通风报信,眼下这功夫,白送孟贤妃一个人情也没什么。这宫中的生存之道,便是各处都不得罪,能伸伸手的就帮一下,只要于大事无碍,冷墨自然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见冷墨没有明显的反对神色,孙瞻道:“还不快去,误了你家主子的事,可就不止四十板子了!”
小路子连连道谢,“谢陛下!”说完,连滚带爬的原路飞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