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莫言搬着那把烫手的太师椅走出偏室的时候,风芊桦早已按部就班地依照仵作验尸的规程将前边的都走了一遍。
戴上薄若蝉翼的手套,风芊桦抬步上前,因着要验尸不方便带着纱制的毡帽,她便索性随身取了一方帕子权当做面纱罩在了面上,只露出一双清冷若霜月的眉眼。
腐尸散发着阵阵刺鼻的臭味,公堂之上众人无不掩鼻屏息,就连顺天府尹也皱紧了眉头,他倒不是无法忍受这难闻的味道,只是胸腹间有些不适罢了。
“熏香。”
顺天府尹大手一挥,有衙役赶紧要往后堂而去。
“不可。”
一道清冷的声音令那衙役提起的脚步顿时又停住,不由地有些诧异的回头,心中却是有些不忿。
你要在公堂之上验尸就验尸,你不准熏香就不准了,难不成这顺天府尹还成了你家开的绣房了不成。
衙役双拳紧握,脸色有些不好看地望向那一脸冷沉的女子,心里不由咯噔一声,这眼神怎么令他无端地便生了一股惊惧之感,不由地收回眸光望向自己的顶头上司。
“不知风小姐这是为何?”
顺天府尹一怔,倒是忘了风芊桦如今的称呼,也随着那曹岩称呼起了风小姐。
“验尸之时若熏香便不能准确地判断出死者的死因,由此可能会造成遗漏或错误的判断。”
风芊桦凝目回身,手正放在那裹着腐尸的草席上方,只见她脸色清淡,眸波清冷,面无异色,似乎这验尸便如寻常的吃饭喝水一般的随意。
顺天府尹闻言点了点头,冲着那衙役挥了挥手。
风芊桦见那衙役悄悄地退回到了原来位置,这才回身将那尸体上的草席轻轻掀开,而曹岩则也已经穿戴好了,站在她的身边一来是协助,二来也是想看看这位又有如何惊人的发现。
“记。”说了一个字,突然觉得似有一道异样的眸光凝视在她身上,不由地凝眉转身望向身后的少年,问了一句,“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曹岩一怔,瞬继唇角忍不住染上一抹苦笑,敢情是这位就真的理所当然的将他当下人使唤了,要知道他虽然验尸无数,可是还从来没有写过那验尸单。
今日来的匆忙,并没有带上他的随身小厮,不过为她充当一次倒也无妨。
曹岩摇了摇头,“没有。”
说罢,从身后的箱子中找出了纸笔,倒是有模有样。
风芊桦诧异地皱了皱眉,心里还在纳闷,难道古代人都记忆力超群,不需要记录的吗,这她日后倒是要好好问一下。
“尸,女子,全身皮肤完好无损,面带赤紫,眼合口开,舌头留与齿外,口角处有涎沫流出,脖颈下有勒痕,相交于耳后,并无交叉,深且颜色赤紫,四肢腐烂轻微,腹部腐烂尤为明显,未见中毒现象,初断为绳勒而死。”
“绳勒而死,那这丫头不是他杀了?”
身后少年有些嘶哑的声音响起,风芊桦头也没有回,只是点了点头,“不错,的确是自杀。”
听了此言,顺天府尹不由地轻松了一口气,要知道若是人在他顺天府的大牢里被人下毒害死了那能说明什么,皇上又会怎么想?
这边话音刚落,那边便听到一阵撕心裂肺的呕吐声。
循声望去,正是堂上的那几名女眷,且说那方柔儿虽然为人心计颇深,手段又恶毒,可是让她面对着几具腐尸,尤其是那阵阵刺鼻的气味,也是脸色难得的苍白一片,就是她身后的几人也是脸色好不到哪里去。
若只是寻常的尸体不去看也就罢了,可是偏偏这具都腐烂的有些日子了,想要憋气也憋不了那么长的时间啊。
“王大人,时候不早了。”
“哦?”
“我饿了。”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