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门耀脸色一沉,语气转邪开口道:“哦?那你之前为何不与本王说?”
这段时间,她和他朝朝暮暮地在一起,可全是虚情假意?
她对他的撒娇,对他的示弱……
这些可曾都是她为了骗他,伪装出来的样子?
伊熙再次将脸蛋贴近他的背脊,蹭了蹭。无数青丝垂下,遮住了半边素净的脸。
“自然是为了今天。”她的唇角渐弯。
只是,在说出这一句话是,她的心却不知为何,忽地猛地拽紧。
是为了今天,只可惜,为了今天,她付出的太多,多到甚至连她如今细细想来都不禁的仿佛被人一阵阵的在从心里上掏空般。
西门耀只有种心脏裂开的感觉,他薄唇紧抿,像勾出一抹嘲讽或是无所谓的笑,却无论如何都勾不出来。强烈的预感让他此时放开马索,握紧了她的一只手。
她是多么的不想挣脱,不想逃,可惜……
“西门耀,我曾经爱过你。”
那话语如春风,徐徐吹过西门耀的心。呢喃的语气的轻声似乎化成一片蝴蝶在花丛中飞舞的景象,是那么的迷人。
西门耀一震,心里瞬间被巨大的喜悦包围、缠绕。他那冰冷的双眸忽然穿过一丝柔情,慢慢渐变,激动、复杂的情绪一闪而过,薄唇紧抿,就连白蹄乌此时都能感受到王兴奋的血液在流动,摇摇晃晃。
她说,爱过。
原来,她是爱过他的。
得到这个结论,一向不善显现情绪的他唇角竟然无意弯起。那一刻,他的美惊艳天下。
只是,那笑没维持多久,西门耀便很快变了脸色。冷眸凝了凝,才听懂她话中的意思。
曾经爱过。
只是曾经……
“过往的种种莫不是演给本王看的?”得出此结论,西门耀的心骤然纠紧,那种心脏要裂开的疼痛感让她的眼神变得更为冷漠,甚至还带上几分嘲讽。
想起她对所有人都淡漠疏离,唯独把撒娇的一面展现在他面前,那天真无邪的眼神竟是一副看不穿的面具!
伊熙依旧靠在马背上,她离他很近,可却无法感觉到一丝温度。
装?
即使是装,也是他逼着她不得不伪装自己。
他从不曾考虑过她,至始至终都是一副王者的心态,她的冷傲不属于他半分,这样强给的东西,她不想要。
“不是装给王爷看的,而是忍给王爷看的!”伊熙掷地有声,控诉着。
这么多年来,她在他身边只有一个忍字形容吗?
忍?
西门耀突然想笑,心底的缺口无限扩大。他攥住伊熙手腕的力道加深了不少,那种劲,似乎要把她的骨头捏碎。
“着实可怜,只不过……”西门耀懒懒的勾起唇角,淡漠的眼神中闪过一道流光,“你毫无选择,只能委屈你忍一辈子了!”他的语气略带邪魅,方才的冷漠似乎只是过眼云烟。
这一辈子,不管她是装还是委曲求全,亦或是是恨,他统统都可以接受,只要她留在自己的身边。
冰冷的话语化为利剑,刺痛着伊熙的心。
手腕上的疼痛感令她不得不低头。
她的嘴角上勾起了一抹讽刺的冷笑,一辈子?一辈子的时间那么的长,他这可是在拉仇恨的节奏?
他那双修长的手青筋泛起,她白净的手腕早已红肿一片。
“西门耀。”这是她今日第三次唤他的名。
“嗯。”他还是那样懒懒的应着他,就算预料到了什么,骨子里的孤傲也不允许他变脸色。那种运筹帷幄,天下尽在手中的姿态只有他能够凸显得淋漓尽至。
她屏住呼吸,手竟然有点颤抖。
“你知不知道有一句话叫做……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伊熙迅速地从腰间抽出早已准备好的匕首,拖延不得半分。她知他武艺高强,天下间能与之匹敌的甚少。而能接近他身的,她是其中之一。
匕首露出,冷光乍现。致剑她毫不犹豫地朝西门耀的背部刺去……
冰冷的剑刃穿过背部,发生那令人胆战心惊刺穿皮肉的声响。
瞬间,那墨色的袍子沾上了血,变得暗红。逐渐,晕染开来。
天空开始阴沉,少不了又是一场大雨。
山谷间透着一种沉重感再也不复那时万物复苏的暖意。远眺,温馨的小木屋和屋前的秋千还在,因为风的吹拂,秋千静静地摇动着。那是他们曾近在练习灵力时时共筑的世外桃源,草木始终敌不过风的摧残和四季的更变,如今看起来荒凉不已。
落入眼底,却不更是为一种讽刺,似乎在朝着他们彼此之前的过去,是如此的不堪,她的忍,他看不见,那一段过去,伪装得太多,竟然让人不禁的分不清到底什么时候才是真,什么时候的表情才是假?
“王……!”
远处的下属和侍卫见西门耀受伤,惊呼道。急忙要冲上来的架势被他一句话挡住。
“谁都不要过来!”即使是被捅了一刀,他的神态依旧狂傲,尊贵的姿态和口中发出的命令让人无法抗拒。
以他的功力,明明可以躲,为何不躲?
伊熙尽量克制住内心的颤抖,长长的刘海遮住了她清澈如水的眼,更遮住她隐晦不明的表情。她没有动,坐在马背上,冷静淡定。
他不怒反笑,眼中悲怆更甚。“你还真忍心下手……”
身上的刺痛难言,却不及她此时淡漠的表情一分。
她拿着匕首,呼吸浅浅,起伏不定。
“再刺深一点,你以为这样就能伤到本王吗?”西门耀的语气加重,深邃的眸中冷漠的光芒更深,语气中更有一种咄咄逼人的姿态。
红衣飘扬与他染血的黑衣交织,形成另一种美。“少拿话刺激我,王爷以为我不敢吗?”刀还刺在他的背上,放佛更深一分便可穿透。
“哦?既然敢,为何不刺?”西门耀话音一落,插在他背上的刀更深了一分。
伊熙此时再也无法维持淡漠的表情,也没有办法去拔出那把深入的刀。
她毫不留情的刺得更深了。
血也肆无忌惮的流得更多。
这样冷凝的气息让白啼乌摇摇晃晃。
他如果反过来制住她,简直是轻而易举的事。可惜,他没有动。
平稳呼吸,伊熙跳下了马,手腕却被西门耀紧紧地抓住。她转身看他的英姿。
挺直的背脊,俊美冷漠的脸依旧那样冷冷的看着她,不见一丝狼狈,薄薄的唇紧抿着,直挺的鼻梁下再也见不到那抹略邪的笑。
他的手紧紧扣住她的手腕,问道:“真要走?”
“明知故问。”伊熙扯了扯嘴角,冷冷地道。
在一开始,她就从未答应过这一场婚礼,是他逼着她,所以她不得不做出选择。
西门耀眸色沉了沉,心里猛地一阵刺痛。
是啊,他就是明知故问。
疼痛在心底蔓延着,撕心裂肺。凉意袭来,他感觉再也无力抓住她的手。
一年前她曾对他说过一句话:“心不动,则不痛”。
他现在或许真正的明白了这句话的含义。
向来深受子民爱戴,俊美无双的九黎王西门耀何时受过这样的痛?并不是身上深算不得什么的皮肉伤,而是心痛。
“贱人。”
此时,马下的她神情自然,并无半分伤人的愧疚感,似乎他的生死根本于她无关。就那样淡然的轻笑着,眼中的狂傲竟不比他少半分。
也是,能如此迅速的伤到武功盖世的他,该如此狂傲。
伊熙脚踏泥土,鲜红的红衣飘出的风度美妙绝伦。“西门耀,念在夫妻情分一场,这两刀算是偿还你对我的亏欠。死不死是你的事,从此以后,你我各不相关。”她话语里的绝情如她淡漠的眼一般,樱唇上还挂着轻笑,视他命如草芥。
全京城最贵的命,众人的男神,差一点就毁在她手中了!
众侍卫不敢上前,不仅是违反王爷的命令,还生怕出些什么差错,得罪了王妃,更是要不得。
冷风吹着,在这混乱的时刻,西门耀始终不变的只有一个动作,就是攥紧伊熙的手,一直不放。
他的手很漂亮,如玉一般的洁白,很难想象这双手上沾染着成千上万人的鲜血。他的唇也很漂亮,时而淡薄如水,时而艳到妖媚,一句命令,便可诛杀无数人性命。
西门耀薄唇扬起冷冷的笑,女人果然不能纵容,呵,一旦纵容,伤的只是自己。从几年前便知道自己养了一只虎,却不知这只虎的致命程度。
伊熙只是感觉手腕上的疼痛加剧,就算她狠狠的刺了他两刀,他依旧还是没有放开手。她心底微微震惊,似嫌刺激不够,淡漠的回过头,直视着他冰冷的眼神还有唇角上懒懒的笑。
“哦,对了。”她的眸子划过潋滟流光,“王爷,我的身子,可不是自己不小心破的……”伊熙说到这里,故意停顿了一下,神秘感顿出。
西门耀的目光更冷,那种寒度,似乎想要绝杀天下的所有人。
“滚!你给本王滚!”西门耀不想听到下一句,终于放开了甩开了她的手,怒气充斥着他好看的双眸。
地上的沙被风吹得胡乱飞舞,也不知道进了谁的眼睛。
被放开的伊熙微笑,纵身一跃用轻功跳至一棵树旁。
这天可是越来越黑了,看来雨要下了。
西门耀的脸色越来越苍白,方才的两刀她没有丝毫留情,全是往他重要的部位刺。血晕慢慢扩大,连绣纹金边也染红了。
伊熙唇角的笑逐渐苦涩。
终于要离开他了,终于报仇了。她心心念念了几年,要把他置于死地,她没办到。可是她却能让他痛苦不已的活着。
为什么,为什么她开心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