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吕乔有些撒娇的上前拉着吕娘子的衣袖小声道:“娘,我不喜欢那个奚月娘,你不要让她做我的嫂子好不好。”
吕强早在吕乔说出那番话的时候就有些涨红了脸,他还不到议亲的年纪,跟大哥说的那些话也算是两兄弟私下的协议,从来没想过会拿到台面上来说,尤其这会面对的又是自己的爹娘。
吕娘子也有些意外的看了眼吕强,又与吕秀才对视一眼,吕秀才摇了摇头,示意这是大街上,有些话回去说就好,总不能在大街上训子吧。
吕娘子也明白这事不能宣扬,不然她们之前做的那些就前功尽弃了,吕家本来因为收容邻居遗孤,而得来的名声,只怕就全都散了,再说就算是不顾忌这些名声,吕娘子还要考虑吕强的名声,这会把事情扬出去了,到时候这奚月娘只怕是娶也得娶,不娶也得娶了,吕娘子满心的郁闷说不出,只能狠狠的瞪了吕强一眼。然后才拉着吕乔叮嘱道:“这些话出去别乱说,家里的事有爹娘做主呢,你只管把自己管好就行。”
吕乔大眼睛一转,没大反应过来吕娘子这话里的意思是同意啊,还是不同意啊,不过看着爹娘的脸色都不大好,吕乔也是识时务的,这会赶紧噤了声,正巧王大户家的娘子坐着软轿也到了,轿夫停了轿,婆子扶着王娘子从轿里出来,王娘子刚好看到了吕娘子,笑着道:“真是好巧,吕娘子跟吕秀才也来了?”
吕娘子笑着上前打了招呼,吕秀才只点头表示见面礼,然后就带着孩子们先进去了,王娘子还在后面拉着吕娘子道:“真没想到吕秀才也有这般闲情,早先我还想着,今儿给孩子们放下,是想让孩子们来凑热闹呢,这会我瞧着倒似吕秀才也来凑热闹呢!”一边说着一边拿帕子捂了嘴笑。
吕娘子倒是没什么在意的笑道:“相公平日也没个松散的时候,正好今儿是咱们镇里最热闹的时候,不如出来散散,孩子们整天的之乎者也的,也累得慌,正好趁着今儿的好日子,大伙都松散松散。”
王娘子也笑着称着是,道:“你们定了包厢没,要是没定的话,跟我一处吧。”
吕娘子一听,忙推辞道:“我们就在大厅里坐坐就好,不过是来凑个热闹。”
王娘子一听,忙拉着吕娘子的手道:“你呀,与我还客气什么,这包厢原就是我们老爷为家里人定的,今儿来的评委有两个身份重些的,我们老爷得了荣幸,得前后跟着,这么一看,包厢里就我和身边的婆子,家里的孩子一个等着出嫁,不适合再出现在这样的场合,一个还小,我怕带来了忙乱起来再出什么意外,我那媳妇对这些又是个不感兴趣的,这一来二去,包厢里就成了我一人,到显得孤单,这是碰上你了,要是没碰上,我还想着打发人去寻你呢。
再说上次的绣品我还没好好谢谢你呢,那东西绣的,可是真让人舍不得用,我都想放到仓库里留着我那小儿子娶亲的时候给媳妇用了,惹得我那闺女成天的在家骂我只想着媳妇,不疼闺女呢。”
吕娘子一乐,道:“王娘子哪里是没见过这些东西的人,不过是捧捧我们的场罢了。”
王娘子见吕娘子不信,却是摇头道:“吕娘子,我也不与你说客套话,这套东西别说是我,就是我们亲家,也都相中了的,头两天来给我们姑娘下聘的时候,正好看到了这些,还巴着我问是在哪寻的绣娘呢,说是虽然这手法还有些稚嫩,可是捎加雕琢,准能成大气侯,还托着我问问,这绣品的主人有没有拜师的意思呢,要是想拜师,她倒是有个好人选的。”
吕娘子一愣,失笑道:“我哪里会想到这些啊,这些绣品上次拿的时候我就与王娘子说了,月娘这孩子正好与我一处绣,那些大件的还真是大半出自这孩子的手呢,你要是真有兴趣,不妨一会等这孩子参加完比赛,我再叫来问问,至于拜师不拜师的,我还真不好与她做主,再说她娘走的时候也不过希冀着平淡二字,多的,我也不想为这孩子求。”
王娘子也知道这次的东西有些不是吕娘子的手艺,心理有些可惜上次没跟吕娘子说成那事,要是那事成了,这样的人到了自己府上,那以后自家这些东西就不用请别人来绣了,虽说花不了多少的银钱,可也是府里的体面不是。
奚月娘随着吕富到了那些等着验看绣品的姑娘处,一个个或是小家碧玉,或是平家女儿,有的羞涩,有的挑衅,竟也带着小儿女间的不服输。
奚月娘只安静的坐在一角,对那些攀谈仿若未闻,只等着到了时候把自己的绣品拿上去验看,然后再按着规则当场绣几针,以辩真伪。
因为她本身来的就晚,等了一小会,就听到敲鼓的声音,紧接着整个大堂都肃静起来,接着有一个留着胡须老者上台把规则讲明,紧接着就有酒楼的小二下来拿着托盘把每个人的绣品收走了,因为怕拿混了,每件绣品上又贴上了每个人的名字,这样就能保证万无一失了。
奚月娘坐在角落里,就看到那堂上临时搭起的台子上坐着三四个男人,还有三个女人,身边的小姑娘们正叽叽喳喳着说着那几个女人如何如何,有一个受显摆的女孩,扬着头骄傲的道:“那个穿着紫衣服,头插银钗的,可是咱们镇上最好的绣娘了,听说以前是在大地方开铺子的,后来辗转着来到了咱们奉桥镇,开了一家女人坊,专让给那些大户人家做定制的衣服,听说若是要她动手亲自绣的话,一件绣品最少要五十两银子呢。”
别的小姑娘听了都惊讶的问道:“怎么这么贵啊,我们家一年也花不了这么些银子啊。”
还有的小姑娘道:“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银子是什么样呢?就是铜板,我娘也是不常给我的。”
第一个开口的小姑娘嘲笑道:“你们家还敢想看得见银子,只怕老鼠走过都得哭着回去。”
奚月娘皱了皱眉,这话可真够刻薄的,就见最后开口的那个小姑娘,被这个女孩讥讽的脸色胀红,那眼里都含着泪,只怕下一刻就要哭出来了,奚月娘低头一叹,她没有能力去管这样的闲事。
就在下面小姑娘叽叽喳喳的喧哗的时候,上面的一双双眼睛也扫视了几人一眼,突然一双眼睛就定在了奚月娘的身上,不过片刻,便转向别处。
奚月娘依然无所觉,只是听着上面的结果,不一会,上面的几人都挨个验看了几个姑娘的绣品,其实说是验看,真正过手的也就那三个女人,而且三人明显都对一幅绣品感兴趣,别的都扔回了托盘里,让别人再去挑选。
等到最后的挑选结果出来的时候,台上的最开始说话的那位老者亮如洪钟般的声音传来,道:“下面念到名字的姑娘请上到台前来,这里已经摆好了绣架,请你们现场绣出一幅图来。”
说完了这句,就开始念着要上场的姑娘名单,只听老者依次念着:“奚月娘,冯娇娇,王若弟,祈月月、司空静……”
奚月娘依次数着人数,想着吕富说的头名足有五十两银子呢,依次下来,第二名就是四十两银子,第三名就是三十两银子,第四名就是二十两银子,第五名就是十两银子,除了这五名拔得头筹的,还有十名鼓励奖呢,等老着念完,奚月娘数完正好是十五个人,看来这十五个奖项就要在这十五个人之间产生了,而这十五个人里面,刚才说话的那几个丫头均都在列,看来也是有些本事的。
奚月娘到没存了一争高下的心,只随着众人坐到了自己的绣架前,不惧四处打量的目光,低着头用心的绣着那绣架上摆好的图,上面的人依次看着,慢慢的点了点头,待过了一柱香的时间,又是那个老者叫停,道:“请各位姑娘离座,回到刚才的位置。”
奚月娘歇了手里的针,带头起身回了刚才自己的位置,只是还有几个姑娘手里的活计没有绣完想着再争取一段时间,不过那个老者又催道:“不拘完成与否,都请姑娘们回座。”
最后剩那几个姑娘这才心有不甘的离了椅子,去了自己的坐位,嘟着嘴埋怨道:“才这么短的时间,这么大的一幅图哪里能绣完,这不是为难人吗。”
有的人存着一样的想法,就一块跟着嘟嚷了几句,一个姑娘眼尖,她记得这个奚月娘是第一个离坐的,难道她绣完了,存着打探的心思,小姑娘眉眼带笑的上前道:“你叫奚月娘吧,我叫冯娇娇。”
奚月娘点了点头,眼里充满了疑惑,她很肯定,她不认识这个女孩,冯娇娇也不惧生,靠着奚月娘的旁边坐下道:“我刚才见你是第一个起身的,就想问问你是不是绣完了,要是绣完了,我还想问问是不是你的那幅图小一些,怎么我们的都没绣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