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先反应过来，笑着对Crystal说：“你来的正是时候，有两个人正饿着肚子呢。”王曼像是想努力做解释，可嘴上只是尴尬地说着：“那个，我……不是那样的……”因为着急反而越说越糊涂。我注意到Crystal的脸有一瞬非常冰冷，这是我从未在她身上看到过的表情，我心里一惊，知道这个女孩子并非善类。但那种冰冷转瞬即逝，她也学着我无所谓的态度，大大方方地说：“还好我特意多买了一份面包，是我最喜欢的牛角面包，味道不错你们都尝尝。我先上班了，再见，王小姐。”她扬了扬手转身就走。王曼心虚地望着我，突然也笑了起来，说：“我怎么像做了坏事，鬼鬼祟祟的。”
我耸了耸肩，说：“没事的，我送你上班吧，你的车还在酒吧的停车场。”“啊，对了！”王曼突然惊叫：“今天早上我好姐妹出院，我得去看看，你……能不能先送我到第六人民医院？”她看着我又补了一句，“如果不方便就算了，我还是打车去吧。”“当然可以，你是我最重要的客户嘛！”这倒是我的心里话，到现在我一直把王曼的公司当作即将“猎杀”的对象，之前使出的手段已经有所成效，理性之声现在内外交困已经濒临崩溃，只要在适当的时候再推一把，立马就有摧枯拉朽的作用，而我就可以以极低的代价入资理性之声，把它转变成一个富矿。
第六医院就在徐汇区宜山路上，我早上没有什么急事，决定陪她去接她的姐妹出院。投资项目就是投资“人”，对创始人的了解也是投资工作很重要的一部分。一个项目是否值得投资，除了看项目是否能够有适合的回报周期和回报效益，还要掌握创始人的性格特点与弱点，以确保机构对创业公司的控制能力。
意外的是，王曼带我去的病房正是两周前我来找张毅的那间。果然在门口就看到张毅熟悉的身影在整理着衣物。
“黄蕾，毅哥，我来啦。”王曼熟稔地和他们打招呼，“这是我朋友，萧天乔。”张毅抬头看见我，也是满脸惊讶，赶忙过来握住我的手，说：“天乔，在最困难的时候多亏了你的帮助，终于雨过天晴了。这是我爱人，黄蕾，手术都很成功。”张毅的爱人看起来还比较虚弱，可能是住院太久的缘故，脸色微微发白，但精神很好，两眼充满了灵气，她向我点头表示感谢。
“毅哥，你们认识啊？世界太小了，你们是怎么认识的？”王曼一边惊讶地发问，一边凑向黄蕾嘘寒问暖，查看她藏在头发里的缝线痕迹，喃喃地说：“还好没影响脸蛋，还是这么漂亮。”
“我那家公司就是天乔拉来的投资，黄蕾住院的手术费，还是天乔想法子帮忙的，一下子就是几十万，要不是天乔帮忙，真是不敢想象。”我听得出张毅的感谢是真心实意的。现在我们已经没有投资关系，我也直呼他的名字，不动声色地说：“我只是做该做的，对张毅的投资也让红林创投得到了回报，投资是为了让双方成为伙伴，共同发展。这也是我们的投资理念。”我望向王曼，下半句话是想说给她听的。
听了张毅的说法，她正感激地望着我。四目相交，我读出她心思有所松动，心中暗自叫妙。生活有时候慷慨得让你出乎意料，没想到这么短的时间，就取得了王曼的信任，理性之声已经在我的股掌之中。
回到公司，在办公室大厅看到Piers在和Avril说着什么，Avril低着头恭恭敬敬地听着。虽然Piers两次都被我打败，但Avril对她这位新上司似乎更加死心塌地了。看来长得帅的男人成功的时候得到仰慕，失败的时候亦能博得同情。而我，只能永远站在成功的巅峰上，因为我知道如果哪一天我从上面摔下来，下面不会有同情的双手接着我，唯一的后果就是粉身碎骨一败涂地。
Crystal跟在我的身后进办公室，向我汇报：“下午两点Cole主持校园创业大赛的会议。”“知道了，你安排小苗她们整理些案例。”“……”
我看她站着不吭声，也没有要出去的意思，问道：“还有什么事情？”“Sean，理性之声那边，接下来……是不是要投资？”我听出她的话中有试探的意思，心中掠过一丝不快。我需要以某种方式向她传输我的观念，如果她是出资人的眼线，也能知道我是一个尽职的职业经理；而如果她想成为我未来的左膀右臂，则必须从我这里学会让事业凌驾于感情之上。
“Crystal，你过来。”我走到窗前，冷冷地叫她。她迟疑了一下，走到我身边。“你看，远处那栋正在施工的大楼，你知道它的来历吗？”她顺着我的手指望过去，我的办公室窗户朝着东南面，面对着浦东的摩天大楼楼群。492米高的环球金融中心像一面玻璃巨帆迎着我们的视线，它的右侧一座正在建设呈盘旋圆形的大楼，已经超过了它的高度，钢铁吊车架在五百多米高的上空忙碌地运转着。“我看过报道，将要建成的这栋楼是上海中心，将成为中国最高，世界第二高的建筑。”她边说边瞟着我，在猜测我的用意。“金茂大厦，1999年建成，420.5米高；9年后，环球金融中心取代了它成为上海第一高楼；仅仅6年后，就在今年，上海中心将取代环球金融中心的位置，632米的高度将聚焦所有人的目光，成为真正的中心。成为互联网时代的新主角。”我的手指在大楼之间游走。“社会的竞争比大自然还要残酷，适者生存，弱肉强食，昔日的强者很轻易就会被超越、被淘汰，沦为配角。如果把这些高楼比作一个人，你觉得是什么能够支撑他们更高，更大？”我的话语铿锵有力，希望字字句句能够捶进她的心里。“是理性和意志！是追逐更靠近太阳的本能！如果你想成为这个时代的弄潮儿，如果你想更高、更引人瞩目，就不能有半丝软弱。”我目露凶光盯着她，“情欲是硫酸，会软化支撑你的钢筋！它只是餐后的甜筒，可有可无，不应该影响到整个人的营养。我希望你不是个把甜筒当作主食的人。”我说完低头做自己的事情，不再理会她。她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然后悄悄离开了我的办公室。
2点的会议在Cole的办公室进行，我和Piers的团队悉数到场。Cole新剪了头发，显得精神饱满。
“经过董事会决定，我们要成立一个大学生创业基金，用来孵化大学生的创业项目，把红林创投的竞争起跑线更加推前，同时让新入行的伙伴们有机会练手，找找感觉。”Cole环顾了一圈，接着说：“这个项目的前期，Sean和Piers都不用参与，你们只需要在大赛开始的时候当创业导师竞标项目就可以了。”Cole故意停顿了一下，脸上露出神秘的微笑。资深的投资经理对孵化校园创业项目一般都会敬而远之。项目成功的概率低不说，最重要的是需要投入大量的精力和资源去帮助大学生打造团队、提升管理能力、提升产品市场竞争力，远远比初具雏形的创业团队辛苦得多。所以投资校园项目的个人或者机构都顶着“天使”的光环：不仅要有无私奉献的精神，甚至面对翅膀硬了的大学生团队屡屡单飞的现象也不得不报以宽容。
Cole知道我和Piers的资历是不会愿意干这些脏活累活的，但对于初入投资机构的年轻人却是个不可多得的入门经验。果然Cole接着说：“项目的筹备和30强入围筛选，就由Crystal和Avril共同担当，希望你们一方面充分借用领导的资源发挥所长，另一方面要相互协作，把宣传、组织、审核的工作做好。你们都很聪明，我相信你们。”Crystal和Avril迅速对视了一下，又叉开了目光。空气中的气氛变得紧张起来。上一次对唯美公司投资的交锋，我成功地逆转了战局，Crystal作为我这边的核心成员在办公室自然风光无限，而Avril则灰头灰脸地躲避着Crystal的锐气。这一次两人从配角转变成主角走上擂台，“仇人”相见自然分外眼红，相信俩人这次必然使出浑身解数。Cole一直找各种机会让内部保持活跃的竞争，这一次他则打起了我和Piers助理的算盘。他们之间的竞争必然牵涉到我俩的较量，我心里不得不佩服Cole的老辣。“你们的考核指标很简单，第一，参加创业大赛团队的数量；第二，进入决赛的项目数量。”有责任有目标，Cole分派任务干净利落。会后，我让Crystal自己思考一下策略，一个小时后过来找我指点。
今天是周五，我打开电脑点开秘密行程表，查看周六和周日有哪些人情和应酬需要跟进。秘密行程表是我的独家秘笈，上面记录了每一位值得我维护关系的人以及他们家人的每一个重要日子。
明天是Aline儿子的生日，后天是新网传媒大老板敖总和娇妻的结婚纪念日。Aline的儿子和她一样是个小军事迷，喜欢收集、组装各种武器模型，我早早就为他的生日物色好了礼物——美国最新隐身战斗机F35的合金1∶32模型，据说全球限量销售，中国只有50套，早就被抢购一空。我托人从香港转手花了6000美元入手了一套，一个月前就放在我的车库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