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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艺文一

尊太公曰太上皇诏     汉高帝

人之至亲莫亲于父子故父有天下传归于子子有

天下尊归于父此人道之极也前日天下大乱兵革

并起万民苦殃朕亲被坚执锐自率士卒犯危难平

暴乱立诸侯偃兵息民天下大安此皆太公之教训

也诸王通侯将军群卿大夫已尊朕为皇帝而太公

未有号今尊太公曰太上皇

家令说太公论        荀悦

孝经云故虽天子必有尊也言有父也王者必父事

三老以示天下所以明有孝也无父犹设三老之礼

况其存者乎孝莫大于严父故后稷配天尊之至也

禹不先鲧汤不先契文王不先不窋古之道子尊不

加于父母家令之言于是过矣

怀亲赋          魏曹植

猎平原而南骛睹先帝之旧营步壁垒之常制识旌

旗之所停在官曹之典列心髣囗于平生回骥首而

永游赴修涂以寻远情眷恋而顾怀魂须臾而九反

慰子赋           前人

彼凡人之相亲小离别而怀恋况中殇之爱子乃千

秋而不见入空室而独倚对孤帏而切叹痛人囗而

物在心何忍而复观日晼晚而既没月代照而舒光

仰列星以至晨衣沾露而含霜惟逝者之日远怆伤

心而绝肠

临终疏          吴孙登

臣以无状婴抱笃疾自省微劣惧卒陨毙臣不自惜

念当委离供养埋胔后土长不复奉望宫省朝觐日

月生无益于国死贻陛下重戚以此为哽结耳臣闻

死生有命长短自天周晋颜回有上智之才而尚夭

折况臣愚陋年过其寿生为国嗣没享荣祚于臣已

多亦何悲恨哉方今大事未定逋寇未讨万国喁喁

系命陛下危者望安乱者仰治愿陛下弃忘臣身割

下流之恩修黄老之术笃养神光加羞珍膳广开神

明之虑以定无穷之业则率土幸赖臣死无恨也皇

子和仁孝聪哲德行清茂宜早建置以系民望诸葛

恪才略博达器任佐时张休顾谭谢景皆通敏有识

断入宜委腹心出可为爪牙范慎华融矫矫壮节有

国士之风羊囗辩捷有专对之材刁元优弘志履道

真裴钦博记翰采足用蒋修虞囗志节分明凡此诸

臣或宜廊庙或任将帅皆练时事明习法令守信固

义有不可夺之志此皆陛下日月所照选置臣宫得

与从事备知情素敢以陈闻臣重惟当今方外多虞

师旅未休当厉六军以图进取军以人为众众以财

为宝窃闻郡县颇有荒残民物雕弊奸乱萌生是以

法令繁滋刑辟重切臣闻为政听民律令与时推移

诚宜与将相大臣详择时宜博采众议宽刑轻赋均

息力役以顺民望陆逊忠勤于时出身忧国謇謇在

公有匪躬之节诸葛瑾步骘朱然全琮朱据吕岱吾

粲阚泽严畯张承孙怡忠于为国通达治体可令陈

上便宜蠲除苛烦爱养士马抚循百姓五年之外十

年之内远者归复近者尽力兵不血刃而大事可定

也臣闻鸟之将死其鸣也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故

子囊临终遗言戒时君子以为忠岂况臣登其能已

乎愿陛下留意听采臣虽死之日犹生之年也

与子贶书         晋杜预

知汝颇欲念学令同还车到副书可按录受之当别

置一宅中勿复以借人

金鹿哀辞          潘岳

嗟我金鹿天姿特挺鬒发凝肤蛾眉蛴领柔情和泰

朗心聪警呜呼上天胡忍我门良嫔短世令子夭昏

既披我干又剪我根块如瘣木枯荄独存捐子中野

遵我归路将反如疑回首长顾

伤弱子辞          前人

予之长安次于新安千秋亭而弱子夭感嬴博之

哀乃伤之曰

奈何兮弱子邈弃尔兮丘林还眺兮坟瘗草莽莽兮

木森森伊邃世之遐冑逮祖考之永延咨吾家之不

嗣羌一适之未甄仰崇堂之遗构若无津而涉川叶

落永离覆水不收赤子何辜罪我之由

与子侄书        宋雷次宗

夫生之修短咸有定分定分之外不可以智力求但

当于所禀之中顺而勿率耳吾少婴羸患事锺养疾

为性好闲志栖物表故虽在童之年已怀远迹之

意暨于弱冠遂托业庐山逮事释和尚于时师友渊

源务训弘道外慕等夷内怀悱发于是洗气神明玩

心坟典勉志勤躬夜以继日爰有山水之好悟言之

欢实足以通理辅性成夫亹亹之业乐以忘忧不知

朝日之晏矣自游道餐风二十余载渊匠既倾良朋

雕索续以衅逆违天备尝荼蓼畴昔诚愿顿尽一朝

心虑荒散情意衰损故遂与汝曹归耕垄畔山居谷

饮人理久绝日月不处忽复十年犬马之齿已逾知

命崦嵫将迫前涂几何实远想尚子五岳之举近谢

居室琐琐之勤及今耄未至惛衰不及顿尚可厉志

于所期纵心于所托栖诚来生之津梁专气莫年之

摄养玩岁日于良辰偷余乐于将除在心所期尽于

此矣汝等年各长成冠娶已毕修惜衡泌吾复何忧

但愿守全所志以保令终耳自今以往家事大小一

勿见关子平之言可以为法

敕昭明太子        梁武帝

太子性至孝母丧水浆不入口每哭辄恸绝高祖

遣顾协宣旨此又敕之

闻汝所进过少转就羸瘵我比更无余病正为汝如

此囗中亦圮塞成疾故应强加饘粥不使我恒尔悬

大同哀辞         简文帝

大同字仁洽予之第十九子也生于仲秋殒于冬

末悲夫潜恸结于心愁眉惨于外夕坐于是申旦

当食以之不甘客有谓予曰死生常也夭寿命也

陈蕃所憩之家久传纪录之岁华歆所闻之语已

定北陵之期上圣所以忘情贤者所以达节将何

戚焉予对之曰观其明眸丰下玉色和声岂不登

髫岁而拟触藩及纨囗而知折李灵心摧于毫末

慧识挫于趾步庶方悟于来途遂穷魂于短日岂

不伤哉乃为辞曰

含精郁抑叹嗟何极云谁之悲悲予弱息实天道之

偏颇观赋命之殊舛彼神祭之灵长获万春之悠缅

有舜华之照灼寄一朝之浮命始梦熊而非吉遂设

弧而表庆验天兰之所受知地井之可映爱萱草之

有征欣赤茀之在咏信叹慰之未几悼夭零之云及

乃变乐而为悲遂改笑而成泣昔珠褓之交舒又金

香之相袭籍绮茵于弱肌隐孩笑于罗帷今独亲于

元壤亦何痛其如之忆余态而心楚想媚质而回肠

药尚残而染地衣犹襞而在囗卷金屏之四叶开银

函之九羊忽徘徊而想象曾何时而不伤于是风景

暮钟气严晚候叶而走囗水戋戋而鸣漏月半

镜而开河云罗柱而下岫灯发焰而吐花火含光而

成就金鹿之恨涕沾衣金瓠之哀还掩扉犹兹紫山

明玉碎譬彼西都芳草腓终无逐浪凫船反何时复

闻龙种归

冠子祝文          沈约

蠲兹令日元服肇加成德既举童心自化行之则至

无谓道赊敦以秋实食以春华无耻下问乃至高车

子孙千亿广树厥家

伤爱子赋

江淹

江艽字引卿仆之第二子也生而神俊必为美器

惜哉遘闵涉岁而卒悲至踯躅乃为此文

惟秋色之颢颢心结縎兮悲起曾怜悯之惨凄痛掌

珠之爱子形惸惸而外施心切切而内圮日月可销

兮悼不灭金石可铄兮念何已缅吾祖之赫羲帝高

阳之元胄惜衰宗之沦没恐余人之弗构觊三灵之

降福囗弱子之擢秀酷奈何兮引卿那逢天兮不佑

尔诞质于青春摄提贞乎孟陬谓比方于右列望齐

英于前修遰高行之美迹弘盛业之清白露奄被

此百草尔同雕于梧楸忆朱明之在节顾岐嶷之可

贵睨炉帐而多怡瞻户牖而有慰奚在今之寂寞失

音容之髣囗姊目中而下泣兄嗟季而饮泪感木石

而变哀激左右而陨欷夺怀袖之深爱尔母氏之丽

人屑丹泣于下壤傃殷忧于上旻视往端而擗摽践

遗绪而苦辛就深悼而谁弭归末命兮何陈我过幸

于时私爰守官于江浔悲薄暮而增甚思纁黄而不

禁月接日而为光霞合云而成阴雾笼笼而带树月

苍苍而架林嗟奈何兮弱子我百艰兮是寻验囗带

之夜缓察葆鬓之朝侵惟人生之在世恒欢寡而戚

饶虽十纪之空名岂百龄之能要迅朱光之映夜湛

白露之凝朝指兹譬而取免排此理以自销然则生

之乐兮亲与爱内与外兮长与稚伤弱子之冥冥独

幽泉兮而永閟余无愆于苍祗亦何怨于厚地信释

氏之灵果归三世之远致愿同升于净剎与尘习兮

永弃

与诸儿论家世集书      王筠

史传称安平崔氏及汝南应氏并累世有文才所以

范蔚宗世擅雕龙然不过父子两三世耳非有七叶

之中名德重光爵位相继人人有集如吾门世者也

沈少傅约尝语人云吾少好百家之言身为四代之

史自开辟以来未有爵位蝉联文才相继如王氏之

盛者也汝等仰观堂构思各努力

为皇太子求一日一入朝表   任昉

臣闻内竖告安姬昌怡色鸡鸣戒旦周发冠履或以

凉燠之候晨昏异宜膳羞之和鼎饪殊节一晨三朝

称情犹简终日承颜在理斯惬且长寿之对抚循无

已驰道未穷顾怀不辍岂直下动天性固亦上结慈

衷自顷半旬乃朝遂为通制事谕信次义乖晨省一

日万机不敢三尘于御省每日改宿特乞一至夫寝

诫子崧书          徐勉

吾家世清廉故常居贫素至于产业之事所未尝言

非直不经营而已薄躬遭逢遂至今日尊官厚禄可

谓备之每念叨窃若斯岂由才致仰藉先代风范及

以福庆故臻此耳古人所谓以清白遗子孙不亦厚

乎又云遗子黄金满籯不如一经详求此言信非徒

语吾虽不敏实有本志庶得遵奉斯义不敢坠失所

以显贵以来将三十载门人故旧亟荐便宜或使吾

创辟田园或劝吾兴立邸店又欲舳舻运致亦令货

殖聚敛若此众事皆距而不纳非谓拔葵去织且欲

省息纷纭中年聊于东田间营小园者非在播艺以

要利入正欲穿池种树少寄情赏又以郊际闲旷终

可为宅傥获悬车致事实欲歌哭于斯慧日十住等

既应营婚又须住止吾清明门宅无相容处所以尔

者亦复有以前割西边施宣武寺既失西厢不复方

幅意亦谓此逆旅舍耳何事须华常恨时人谓是我

宅古往今来豪富继踵高门甲第连闼洞房宛其死

矣定是谁室但不能不为培塿之山聚石移果杂以

花卉以娱休沐用托性灵随便架立不在广大惟功

德处小以为好所以内中逼促无复房宇近营东边

儿孙二宅乃藉十住南还之资其中所须犹为不少

既牵挽不至又不可中涂而辍郊间之园遂不办保

货与韦黯乃获百金成就两宅已消其半寻园价所

得何以至此由吾经始历年粗已成立桃李茂密桐

竹成阴塍陌交通渠畎相属华楼迥榭颇有临眺之

美孤峰丛薄不无纠纷之兴渎中并饶菇蒋湖里殊

富芰莲虽云人外城阙密迩韦生欲之亦雅有情趣

追述此事非有心盖是笔势所致耳忆谢灵运山

家诗云中为天地物今成鄙夫有吾此园有之二十

载矣今为天地物物之与我相校几何哉此吾所余

今以分汝营小田舍亲累既多理亦须此且释氏之

教以财物谓之外命儒典亦称何以聚人曰财况汝

曹常情安得忘此闻汝所买姑孰田地甚为舄卤弥

复何安所以如此非物竞故也虽事异寝丘聊可仿

囗孔子曰居家理治可移于官既已营之宜使成立

进退两囗更贻耻笑若有所收获汝可自分赡内外

大小宜令得所非吾所知又复应沾之诸女耳汝既

居长故有此及凡为人长殊复不易当使中外谐缉

人无间言先物后己然后可贵老生云后其身而身

先若能尔者更招巨利汝当自勖见贤思齐不宜忽

略以弃日也弃日乃是弃身身名美恶岂不大哉可

不慎与今之所敕略言此意正谓为家已来不事资

产既立墅舍以乖旧业陈其始末无愧怀抱兼吾年

时朽暮心力稍殚牵课奉公略不克举其中余暇裁

可自休或复冬日之阳夏日之阴良辰美景文案闲

隙负杖蹑屩逍遥陋馆临池观鱼披林听鸟浊酒一

杯弹琴一曲求数刻之暂乐庶居常以待终不宜复

劳家间细务汝交关既定此书又行凡所资须付给

如别自兹以后吾不复言及田事汝亦勿复与吾言

之假使尧水汤旱吾岂知如何若其满庾盈箱汝之

幸遇如斯之事并无俟令吾知也记云夫孝者善继

人之志善述人之事今且望汝全吾此志则无所恨

答客喻           前人

悱卒悼甚不欲久废王务乃为答客喻其辞曰

普通五年春二月丁丑余第二息晋安内史悱丧之

问至焉举家伤悼心情若陨二宫并降中使以相慰

勖亲游宾客毕来吊问辄痛哭失声悲不自已所谓

父子天性不知涕之所从来也于是门人虑其肆情

所锺容致委顿乃敛囗而进曰仆闻古往今来理运

之常数春荣秋落气象之定期人居其间譬诸逆旅

生寄死归着于通论是以深识之士悠尔忘怀东门

归无之旨见称往哲西河丧明之过取诮友朋足下

受遇于朝任居端右忧深责重休戚是均宜其遗情

下流止哀加饭上存奉国俯示隆家岂可纵此无益

同之儿女伤神损识或亏生务门下窃议咸为君侯

不取也余雪泣而答曰彭殇之达义延吴之雅言亦

常闻之矣顾所以未能弭意者请陈其说夫植树阶

庭钦柯叶之茂为山累仞惜覆篑之功故秀而不实

尼父为之叹息析彼岐路杨子所以留连事有可深

圣贤靡抑今吾所悲亦以悱始逾立岁孝悌之至自

幼而长文章之美得之天然好学不倦居无尘杂多

所著述盈帙满笥淡然得失之际不见喜愠之容及

翰飞东朝参伍盛列其所游往皆一时才俊赋诗颂

咏终日忘疲每从容谓吾以遭逢时来位隆任要当

应推贤下士先物后身然后可以报恩明主克保元

吉俾余二纪之中窃若是幸无大过者繄此子之

助焉自出闽区政存清静冀其旋反少慰衰暮言念

今日眇然长往加以阖棺千里之外未知归骨之期

虽复无情之伦庸讵不痛乎昔夷甫孩抱中物尚尽

恸以待宾安仁未及七旬犹殷勤于词赋况夫名立

宦成半途而废者亦焉可巳已哉求其此怀可谓苗

实之义诸贤既贻格言喻以大理即日辍哀命驾修

职事焉

谢儿报坐事付治中启    陈徐陵

夫拾金樵路高士所羞整冠李下君子斯慎儿报不

能谨洁敢触严网右趾铁系事允法科左校论输实

繇恩宥老臣过庭之训多谢古贤折笄之杖有愧前

论萧正德表      北魏萧宝夤

时萧衍弟子西丰侯正德来降宝夤表曰

伏见扬州表萧正德自云避祸远投宸掖背父叛君

骇议众口深心指趣厥情难测臣闻立身行道始于

事亲终于事君故君亲尽之以恒敬严父兼之以博

爱斯人伦之所先王教之盛典三千之条莫大于不

孝毁则藏奸常刑靡赦所以晋恭获谤无所逃死卫

伋受诬二子继没亲命匪弃国孰无父况今封豕尚

存长囗未灭偷生江表自安毒鸩而正德居犹子之

亲窃通侯之贵父荣于国子爵于家履霜弗闻去就

先结隔绝山淮温凊永尽定省长违报复何日以此

为心心可知矣皇朝绵基累叶恩均四海自北徂南

要荒仰泽能言革化无思不韪贲玉帛于丘园标忠

孝以纳赏筑囗街于伊洛集华裔其归心被发鐻身

之酋屈膝而请吏交趾文身之渠款关而囗质至如

正德宜甄义以致贬昔越栖会稽赖宰嚭以获立汉

困彭宋实丁公而获免吴项已平二臣即法岂不录

其情哉欲明责以示后况遗君忽父狼子是心既不

亲亲安能亲人中间变诈或有万等伏惟陛下圣敬

自天钦光纂历昭德塞违以临群后脱包此凶丑置

之列位百官是象其何诛焉臣衅结祸深痛缠肝髓

日暮途遥复报无日岂区区于一竖哉但才虽庸近

职居献替愚衷寸抱敢不申陈伏愿圣慈少垂察览

访议槐棘论其是非使秋霜春露施之有在相鼠攸

刺遄死有归无令申伋受笑于苟存曾闵沦名于盛

周公戒伯禽赞      北周庾信

伯禽居鲁鸣玉来朝周公政治为国风谣北山有梓

南山有桥礼容虽备俯仰无骄

代李仆射谢男赐绯鱼袋表 唐令狐楚

臣某言臣得进奏院状报今月七日圣慈召臣男公

敏令对见其日中使马承倩奉宣进止赐绯鱼袋钦

承失图启处无地臣某

臣才非动众勇不兼人

仰缘枝叶获展筋力荷天百禄幸据于周诗遗子一

经诚惭于汉史男公敏义方未教容止无仪伏蒙陛

下召入清禁之中立于丹墀之下远忧颠沛伏用兢

惶特授宸恩荣绾朱绂生成之功不次浸润之泽无

涯重若戴山辉如衣锦匈奴未灭方忍耻于愚臣童

子何知复受恩于圣主六姻交贺百众同欢空竭节

于边陲岂酬仁于覆载铭肤镂骨不敢殒坠所守有

限不获陈谢臣无任感戴屏营之至

代河南裴尹请拜扫表     前人

臣某言臣闻天地之大曲成于品物臣子之心无隐

于君父下情上达至化旁流伏惟开元天宝圣文神

武应道皇帝陛下睿谋作圣孝理奉天苍生之愿不

违皇极之慈广运不以臣微劣无取累擢大官位高

尹京职重居守犬马陈力未酬明主之恩霜露感怀

遽有私家之请臣某

先臣坟墓俯在近郊顷岁

以来阙仰拜扫每至寒节展臣情礼晨往暮还所职

无阙又臣于坟茔立碑恐其向就建树之际获遂躬

亲重泉承日月之光举宗蒙雨露之泽不胜罔极

旌王宇          皮日休

王莽窃弄汉柄擅斥帝族当其时有名臣名士身被

汉禄者阖朝皆然也莫不回忠作佞变直为邪曾不

敢一忤莽色以平帝得亲乎外氏者也而宇乃以为

谋事泄受祸日休旌之曰若宇之道真忠烈之士哉

不以其父得天下为利以反道为虑不以己将为天

子之子为贵以愆咎为戒呜呼宇之道大不负天地

幽不惭鬼神贞不愧金石明不让日月于臣子之义

备矣而班氏忘赞皮子旌之美夫

上谏太宗疏         马周

臣伏见大安宫在宫城右墙宇门阙方紫极为卑小

东宫皇太子居之而在内大安至尊居之反在外太

上皇虽志清俭爱惜人力陛下不敢违而蕃夷朝见

四方观听有不足焉臣愿营雉堞门观务从高显以

称万方之望则大孝昭矣臣伏读明诏以二月幸九

成宫窃惟太上皇春秋高陛下宜朝夕视膳今所幸

宫去京三百里而远非能旦发暮至也万一有太上

皇思感欲即见陛下何以逮之今兹本为避暑行也

太上皇留热处而陛下走凉处温凊之道臣所未安

然诏书既下业不中止愿示还期以开众惑

讳辨            韩愈

愈与李贺书劝贺举进士贺举进士有名与贺争名

者毁之曰贺父名晋肃贺不举进士为是劝之举者

为非听者不察和而倡之同然一辞皇甫湜曰若不

明白子与贺且得罪愈曰然律曰二名不偏讳释之

者曰谓若言征不言在言在不言征是也律曰不讳

嫌名释之者曰谓若禹与雨丘与蓲之类是也今贺

父名晋肃贺举进士为犯二名律乎为犯嫌名律乎

父名囗肃子不得举进士若父名仁子不得为人乎

夫讳始于何时作法制以教天下者非周公孔子欤

周公作诗不讳孔子不偏讳二名春秋不讥不讳嫌

名康王钊之孙实为昭王曾参之父名囗曾子不讳

昔周之时有骐期汉之时有杜度此其子宜何如讳

将讳其嫌遂讳其姓乎将不讳其嫌乎汉讳武帝名

彻为通不闻又讳车辙之辙为某字也讳吕后名雉

为野囗不闻又讳治天下之治为某字也今上章及

诏不闻讳浒势秉机也惟宦官宫妾乃不敢言谕及

机以为触犯士君子立言行事宜何所法守也今考

之于经质之于律稽之以国家之典贺举进士为可

耶为不可耶凡事父母得如曾参可以无讥矣作人

得如周公孔子亦可以止矣今世之士不务行周公

孔子之行而讳亲之名则务胜于周公孔子亦见其

惑也夫周公孔子曾参卒不可胜胜周公孔子曾参

乃比于宦官宫妾则是宦官宫妾之行孝于其亲贤

于周公孔子曾参者耶

对禹问           前人

或问曰尧舜传诸贤禹传诸子信乎曰然然则禹之

贤不及于尧与舜也欤曰不然尧舜之传贤也欲天

下之得其所也禹之传子也忧后世争之之乱也尧

舜之利民也大禹之虑民也深曰然则尧舜何以不

忧后世曰舜如尧尧传之禹如舜舜传之得其人而

传之尧舜也无其人虑其患而不传者禹也舜不能

以传禹尧为不知人禹不能以传子舜为不知人尧

以传舜为忧后世禹以传子为虑后世曰禹之虑也

则深矣传之子而当不淑则奈何曰时益以难理传

之人则争未前定也传之子则不争前定也前定虽

不当贤犹可以守法不前定而不遇贤则争且乱天

之生大圣也不数其生大恶也亦不数传诸人得大

圣然后人莫敢争传诸子得大恶然后人受其乱禹

之后四百年然后得桀亦四百年然后得汤与伊尹

汤与伊尹不可待而传也与其传不得圣人而争且

乱孰若传诸子虽不得贤犹可守法曰孟子之所谓

天与贤则与贤天与子则与子者何也曰孟子之心

以为圣人不苟私其子以害天下求其说而不得从

而为之辞

为卫尉许卿请留男表     于卲

臣某言臣男某官某顷年二十一二因外人招诱性

乏天和臣又拙训遂交游匪类妄用钱物臣恐滋蔓

累及家私臣某年任宁州刺史表请碛西囗力离乡

别亲庶其思过臣遽遭流窜比属艰难遐荒万里分

为阻绝近节度使差奏军事会臣待罪辇毂重与相

见至京以来臣窃窥察诱其由衷似辨君亲近于观

志屡申恳到愿留晨昏夫物感人情况兹天属苟及

于此惕然关心臣今齿发衰莫惟生此子倘其改行

家有所传九原之下可以塞责臣昨询问碛西职掌

殊非要重伏乞圣慈回鉴许为父子如初便留囗节

东军与叔冀逐急征讨尽其武用或树功勋王事不

殊残寇又切臣得地近时复知闻纵其不贤犹可备

使老臣之幸至微至贱轻黩宸严腼冒之求战越无

为原州赵长史请为亡父度人表 王勃

臣某言臣闻奉忠履义帝业所资昭德报功王风是

切臣亡父故臣使持节都督丰州诸军事丰州刺史

上柱国南康郡王士达往因隋季预奉皇初于时元

洛未清双崤尚梗江淮海岳王公数十亡父身羇伪

郑宠极戎庭扫千载之风云拥三河之士马情思奉

顺义不图生绵越寇场密归诚款登太行而耀甲则

建德离心出函谷而扬麾则王充破胆天书屡降手

敕仍存洎乎九服又安四方无事谋臣出镇猛将临

边西穷赤水之源东究青丘之境横戈北塞尽沙漠

之风尘授钺南荒被囗之矢石义形夷险迹遍疆

埸分阃淹荣悬车遂礼虽死于牖下实怀天子之恩

力尽方隅无愧忠臣之节今者归藏有日先远戒期

陛下德被游魂惠流枯骨高班厚禄已极于生前列

鼓鸣箫复光于身后诚非毁灭所能投报但臣霜露

之瞻彼岸而神销乌鸟之情俯寒泉而思咽希开

凈福庶补穷埏伏惟陛下恢不次之恩录无涯之请

使获从朝例赐许度人济魂识于昏途拯亡灵于毁

宅则陛下乾坤之施既不隔于幽冥微臣蝼蚁之心

岂忘情于家国是所图也非敢望也轻黩冕旒若坠

冰谷

请代父死表        张不耀

臣某言臣闻哀哀父母生我劬劳欲报之恩昊天罔

极臣父文成充使不了特置严刑罪小责深不胜冤

苦街衢惊叹长幼咸嗟皇天后土实所鉴照臣闻有

理不申枉填沟壑臣子情切骨肉恩深请以微躯代

父当死乞宽父之残命展愚臣之孝心伏乞天命俯

垂矜察不耀万死犹荷再生臣父朝无近亲孤宦独

立苗囗难植根浅易危无风而自倒不寒而自战李

全交接邪作蛊舞法弄权虐甚周兴酷殊来俊枉陷

良善以立己功恶贯已盈食残事败不惭颜厚犹事

紏绳不惧皇天仍居宪府罪轻责重其枉实深但恨

明时虚编咎晦伏愿陛下采舆人之诵听左右之言

乞不滥无辜庶冤魂重返即臣虽死之日犹生之年

不任酷裂之至冒死投匦以闻

为凤翔李尚书请使人拜扫表  韩翃

臣某言臣闻子之能仕父教之忠臣仕虽无闻忠冀

尽力当陛下至理之日偶四方无事之时臣幸扬名

清朝全节圣代于臣之分荣感多焉而罔极之心未

遑省告伏以先臣坟墓远在定州道路所经瞻驰靡

及臣自入宿卫三十四年顷者师旅虽宁武臣分割

臣职叨禁近事绝私情弘覆之德靡所不容而兢惧

之诚实自难尽空怀怵惕之感莫申展奠之仪今寰

宇廓清忧疑必释当天地交泰之际人神囗吉之期

臣寄重藩维不合上请今遣弟某官某专拜扫以道

途所近便取北路赴定州辄披恳诚无任兢惶

上光宗疏        宋彭龟年

高宗备极子道此陛下所亲睹也况寿皇今日止有

陛下一人圣心拳拳不言可知特遇过宫日分陛下

或迟其行则寿皇不容不降免到宫之旨盖为陛下

辞责于人使人不得以窃议陛下其心非不愿陛下

之来自古人君处骨肉之间多不与外臣谋而与小

人谋之所以交斗日深疑隙日大今日两宫万万无

此然臣所忧者外无韩琦富弼吕诲司马光之臣而

小人之中已有任守忠者在焉惟陛下裁察又言使

陛下亏过宫之礼皆左右小人间谍之罪宰执侍从

但能推父子之爱调停重华台谏但能仗父子之义

责望人主至于疑间之根盘固不去曾无一语及之

今内侍间谍两宫者固非一人独陈源在寿皇朝得

罪至重近复进用外人皆谓离间之机必自源始宜

亟发威断首逐陈源然后肃命銮舆负罪引慝以谢

寿皇使父子欢然宗社有永顾不幸欤

上光宗疏          黄裳

陛下之于寿皇未尽孝敬之道意者必有所疑也臣

窃推致疑之因陛下毋乃以焚廪浚井之事为忧乎

夫焚廪浚井在当时或有之寿皇之子惟陛下一人

寿皇之心托陛下甚重爱陛下甚至故忧陛下甚切

违预之际囗香祝天为陛下祈祷爱子如此则焚廪

浚井之心臣有以知其必无也陛下何疑焉又无乃

以肃宗之事为忧乎肃宗即位灵武非明皇意故不

能无疑寿皇当未倦勤亲挈神器授之陛下揖逊之

风同符尧舜与明皇之事不可同日而语明矣陛下

何疑焉又无乃以卫辄之事为忧乎辄与蒯聩父子

争国寿皇老且病乃颐神北宫以保康宁而以天下

事付之陛下非有争心也陛下何疑焉又无乃以孟

子责善为疑乎父子责善本生于爱为子者能知此

理则何至于相夷寿皇愿陛下为圣帝责善之心出

于忠爱非贼恩也陛下何疑焉此四者或者之所以

为疑臣以理推之初无一之可疑者自父子之间小

有猜疑此心一萌方寸遂乱故天变则疑而不知畏

民困则疑而不知恤疑宰执专权则不礼大臣疑台

谏生事则不受忠谏疑嗜欲无害则近酒色疑君子

有党则庇小人事有不须疑者莫不以为疑乃若贵

为天子不以孝闻敌国闻之将肆轻侮此可疑也而

陛下则不疑小人将起为乱此可疑也而陛下则不

疑中外官军岂无他志此可疑也而陛下则不疑事

之可疑者反不以为疑颠倒错乱莫甚于此祸乱之

萌近在旦夕宜及今幡然改过整圣驾谒两宫以交

父子之欢则四夷向风天下慕义矣

周世宗家人传论      欧阳修

呜呼父子之恩至矣孟子言舜为天子而瞽叟杀人

则弃天下窃负之而逃以为天下可无舜不可无至

公舜可弃天下不可刑其父此为世立言之说也然

事固有不得如其意者多矣盖天子有宗庙社稷之

重百官之卫朝廷之严其不幸有不得窃而逃则如

之何而可予读周史见守礼杀人世宗寝而不问盖

进任天下重矣而子于其父亦至矣故宁受屈法之

过以申父子之道其所以合于义者盖知权也君子

之于事择其轻重而处之耳失刑轻不孝重也刑者

所以禁人为非孝者所以教人为善其意一也孰为

重刑一人未必能使天下无杀人而杀其父灭天性

而绝人道孰为重权其所谓轻重者则天下虽不可

弃而父亦不可刑也然则为舜与世宗者宜如何无

使瞽叟守礼至于杀人则可谓孝矣然而有不得如

其意则择其轻重而处之焉世宗之知权明矣夫

又             前人

呜呼至公天下之所共也其是非曲直之际虽父爱

其子亦或有所不得私焉当周太祖举兵于魏汉遣

刘铢诛其家族于京师酷毒备至后太祖入立遣人

责铢铢辞不屈太祖虽深恨之然以铢辞直终不及

其家也及追封妻子之被杀者其言深自隐痛之而

已不敢有非汉之辞焉盖知其曲在己也故略存其

辞以见周之有愧于其心者矣

梁太祖父子论        前人

呜呼春秋之法是非与夺之际难矣哉或问梁太祖

以臣弒君友珪以子弒父一也与弒即位逾年改元

春秋之法皆以君书而友珪不得列于本纪何也且

父子之恶均夺其子是与其父也岂春秋之旨哉予

应之曰梁事着矣其父之恶不待与夺其子而后彰

然末帝之志不可以不伸也春秋之法君弒而贼不

讨者国之臣子任其责予于友珪之事所以伸讨贼

者之志也

名二子说          苏洵

轮辐盖轸皆有职乎车而轼独若无所为者虽然去

轼则吾未见其为完车也轼乎吾惧汝之不外饰也

天下之车莫不由辙而言车之功辙不与焉虽然车

仆马毙而患不及辙是辙者祸福之间辙乎吾知免

思子台赋          苏轼

余先君宫师之友史君讳经臣字彦辅眉山人与

其弟沆子升皆奇士博学能文慕李文饶之为人

而举其议论彦辅举贤良不中第子凝以进士得

官止著作佐郎皆早死且无子有文数百首皆亡

之予少时尝见彦辅所作思子台赋上援秦皇下

逮晋惠反复哀切有补于世盖记其意而亡其辞

乃命过作补亡之篇庶几君子犹得见斯人囗怀

髣囗也

客有自蜀游梁傃关而东览河华之形胜兮访秦汉

之遗宫得岿然之颓基兮并湖城之西墉吊汉武之

暴怒兮悼戾园之悯凶闻父老之哀叹兮犹有归来

望思之遗恫吁犬台之谗颊兮实咀毒而衔锋败赵

于俯仰兮又将覆刘氏之宗闵汉武之多忌兮谓左

右之皆戎杀阳石而未厌兮又瘗祸于宫中忸君王

之好杀兮视人命犹昆虫死者几何人兮岂问骨肉

与王宫惑狂傅之浅谋兮不忍忿忿而杀充上曾不

鉴余之无聊兮实有豕心负此名而欲亡兮天下其

孰吾容苟逭死于泉鸠兮冀稍久而自理遘大患于

仓猝兮怀孤愤于永已念君老而孰图兮嗟肉食其

多鄙独三老与千秋兮怀爱君之眷眷犯雷霆之方

怒兮消积祸于一言既沉冤之无告兮戮谗人其已

晚幸曾孙之无恙兮或以慰夫九原虽筑台其何救

兮固知已矣之不谏魂茕茕乎其归来兮盖庶几于

复见也昔秦之亡也祸始于扶苏眇斯高之羸豕兮

视其君犹乳虎曾纩息之未定兮乃敢探其穴而

其雏在晋四世有君不惠孽妇晨雊强王定制惟愍

怀之遭离兮实追踪于汉戾顾孱后之何知兮亦号

呼于既逝写余哀于江陵兮发故臣之幽契仍筑台

以望思兮盖援武以自例呜呼噫嘻可吊而不可哂

兮亦各其子也彼茂陵之雄杰兮系九戎而鞭百蛮

笑尧舜而陋汤武兮盖将与黄帝而俱仙及其失道

于几微兮狐鬼生于左臂如婴儿之未孩兮易耳目

而不知甘泉咫尺而不通兮与式干其何异既上配

于秦皇兮又不比于囗惠君子是以知狂圣之本同

而聪明之不可恃也览观古初孰哲孰愚皆知耻笑

乎前人而莫知后之视余方汉武之盛也肯自比于

骊山之朽骨而况于金墉之独夫乎自今观之三后

一律皆以信谗而杀子昵奸而败国吾筑台以寄哀

信同名而齐实彼囗庸者固不足告也吾将以为明

王之龟策自建元以来张汤主父偃之流与两丞相

三长史之徒皆以无罪而夷灭一言以就诛曾无兴

哀于既往一洗其无辜独于剧也悲歌慷慨泣涕踌

躇呜呼哀哉莫有以楚灵王之言告者曰人之爱其

子也亦如余乎天道好还以德为符惟孟德之鸷忍

兮亦嗜杀以为娱彼杨公之爱修兮岂减吾之仓舒

恨元化之不可作兮然后知鼠辈之果无同舐犊于

晚岁兮又何怨于老臞吾将以嗜杀为戒也故于末

而并书

惠州付迈          前人

古人有言有若无实若虚况汝实无而虚者耶使人

谓汝庸人实无所能闻于吾者乃吾之望也慎言语

节饮食晏寝早起务安其形骸为善也临书以是告

汝付迈

续楚语           前人

屈到嗜芰有疾召其宗老而属之曰祭我必以芰及

祥宗老将荐芰屈建命去之君子曰不违而道唐柳

宗元非之曰屈子以礼之末忍绝其父将死之言且

礼有斋之日思其所乐思其所嗜子木去芰安得为

道甚矣柳子之陋也子木楚卿之贤者也夫岂不知

为人子之道事死如事生况于将死丁宁之言弃而

不用人情之所忍乎是必有大不忍于此者而夺其

情也夫死生之际圣人严之薨于路寝不死于妇人

之手至于结冠缨启手足之言不敢不勉其于死生

之变亦重矣父子平日之言可以恩掩义至于死生

至严之际岂容以私害公乎曾子有疾称君子之所

贵乎道者三孟僖子卒使其子学礼于仲尼管仲病

劝威公去三竖夫数君子之言或主于社稷或勤于

道德或训其子孙虽所趋不同然皆笃于大义不私

其躬也如此今赫赫楚国若敖氏之贤闻于诸侯身

为正卿死不在民而口腹是忧其为陋亦甚矣使子

木行之国人诵之太史书之天下后世不知夫子之

贤而惟陋是闻子木其忍为此乎故曰是必有大不

忍者而夺其情也然礼之所谓思其所乐思其所嗜

此言人子追思之道也曾囗嗜羊枣而曾子不忍食

父没而不能读父之书母没而不能执母之器皆人

子之情自然也岂待父母之命邪今荐芰之事若出

于子则可自其父命则为陋耳岂可以饮食之故而

成父莫大之陋乎曾子寝疾曾元难于易箦曾子曰

君子之爱人也以德细人之爱人也以姑息若以柳

子之言为然是曾元为孝子而童子顾礼之末易箦

于病革之中为不仁之甚也中行偃死视不可含范

宣子盥而抚之曰事吴敢不如事主犹视栾怀子曰

主苟终所不嗣事于齐者有如此河乃瞑呜呼范宣

子知事吴为忠于主而不知报齐以成夫子忧国之

美其为忠则大矣古人以爱恶比之美疢药石曰石

犹生我疢之美者其毒滋多由是观之柳子之爱屈

到是疢之美子木之违父命为药石也

季子论          王安石

先王酌乎人情之中以制丧礼使哀有余者俯而就

之哀不足者企而及之哀不足者非圣人之所甚善

也善之者善其能勉于礼而已矣延陵季子其长子

死既封而号者三遂行孔子曰延陵季子之于礼其

合矣乎夫长子之丧圣人为之三年之服盖以谓父

子之亲而长子者为亲之后人情之所至重也今季

子三号遂行则于先王之礼为不及矣今论者曰当

是之时季聘于齐将君之命若夫季子之心则以谓

不可以私义而缓君命有势不得以两全者则当忍

哀以徇于尊者之事矣今将命而聘既聘而反遂少

缓而尽哭之哀则于事君之义岂为不足而害于使

事哉君臣父子之义势足以两全而不为之尽礼也

则亦薄于骨肉之亲而不用先王之礼耳其言曰骨

肉归复于土命也若魂气则无所不之矣夫骨肉之

复于土魂气之无不之是人情之所哀者矣君子无

所不言命至于丧则有性焉独不可以谓命也昔庄

周丧其妻鼓盆而歌东门吴丧其子比于未有此弃

人齐物之道吾儒之罪人观季子之说盖亦周吴之

徒矣父子之亲仁义之所由始而长子者继祖考之

重故丧之三年所以重祖考也今季子不为之尽礼

则近于弃仁义薄祖考矣孔子曰丧事不敢不勉也

又曰临丧不哀吾何以观之哉临人之丧而不哀孔

子犹以为不足观也况礼之丧三年者乎然则此言

宜非取之矣盖记其葬深不至于泉敛以时服既葬

而封广轮掩坎其高可隐孔子之称之盖称其葬之

合于礼耳独称葬之合于礼则哀之不足可知也卫

有送葬者夫子观之曰善哉此可以为法矣若此则

夫子之所美也圣人之言辞隐而意显岂徒然哉学

者之所不可不思也

离思赋

明魏学洢

乙卯春季家大人北之文安时序如流忽尔觱烈

离思耿耿爰造斯篇情而不文聊以自摅也辞曰

忆阳春之恢台兮垂杨之青青将余亲于江皋兮

屯余行其囗竮数辟咡余俯诏兮逝将去此而遐征

各其弗绎兮中怆恍而难平陟巉岩以周览兮

睹大江之滔滔道曼曼其靡极兮忾磳之怒涛恍

齐鲁之在望兮迷之颾颾蓱岛汨其浮没兮冲

风动夫布袍意徘徊而罢眺兮步徙倚乎彼皋勉商

略江山之奇胜兮志奄奄其不豪载宿宿以俶装兮

命归者先解维乘潮水之迅驶兮抚中心而不夷愿

及行之未远兮更一见而致辞计淹留其终别兮强

自割而遂驰道晋陵之殷辚兮逾姑苏之烂漫出新

诗于轻箑兮囗数章而永叹涕霪霪其若霰兮神溶

溶而无畔冯惆怅以独返兮癙忧集而悺悺既伤儿

之怀亲兮重伤亲之念儿戒归棹令遄发兮还三复

而囗之匪无则言以自壮兮写中曲乎两眉孰有恨

而非别兮孰有别而不思佯婆娑其偷乐兮各不言

而相知羌萎约以自废兮怜风日之凄其既驾桧囗

兮临迥道之三千归期勿可道兮行远绵乎岁年肇

发棹于吴会兮辖将驰乎幽燕遘女魃之儇舞兮路

迍邅而不前桃李摽落以遒尽兮榴火歕而复然顷

艾虎其萦怀兮又闻江南之采莲踆乌不可与俪偕

兮草木芸芸其屡迁伤征途之踯躅兮忽涕泗之流

漩石圻沸焦烟兮望钱塘而驻旆蹈赤囗之赫威兮

蹇傍徨以赖欻愁愁其若撼兮怀余亲而长囗去

衡泌之肃泠兮服顽沙之扬壒荃不堪此蕴隆兮矧

羇旅之狼狈臆怫囗以缭悷兮恒假寐而独悕惚忻

忻其承颜兮或仿囗乎既归盱余目而莫觌兮羌厌

浥其渍帏每惝恍以竟日兮留梦境而弗违雁翩翩

南翱翔兮寄儿以新槁憎世路之曀兮鸣吾鼎之

为宝鳣鲸裁于蝼蚁兮虎豹吼而当道凤凰羾于天

门兮览九苞其犹未保挟蓬矢无肃心兮徒伤谋生

之草草儿愿及年之方将兮怀夜光而粥之熏椒桂

与木兰兮辑翠羽之陆离苟善价其可俟兮将良弓

以为箕出门遘夫文穷兮群众兆而见嗤送裘马于

五陵兮什敝貂而自私天实构此西日之局兮讵贲

获之可为忳愁约以侘傺兮志逴逴其逾亢块独处

此穷檐兮倚斜阳而四望感严威之觱发兮俄囗涌

以跳逿女机杼而士囗兮幸家人之无恙曰坎坎其

育鞠兮独有行乎四方俱昕夕而匪所睼兮知永怀

夫故乡跂游云以揽涕兮沾余袂其浪浪乱曰人生

孰无别离兮恃来者之可期幼不诵夫甫田兮曷怛

怛其相思

先太守文集后序      方孝孺

愚庵先生既卒其孤某摭其遗文为二十卷将论序

之以传于世辞不胜夫哀未能也越三年可以有言

矣恐世之人以为私乎亲又不果为后二年执书而

泣曰呜呼先人有言而不能述使大章明于世小子

之罪也其何敢让焉君子之言惟其公而已言而公

虽子述父事不为过言而不当由千载之后论千载

之上人犹且非之何私之足避乎周人称其父如日

月之照临子思称孔子如天地四时其言可谓夸矣

然而天下信之后世莫敢非之者何哉以其公也不

然荀淑以黄宪比颜子王安石以扬雄为圣贤而比

之而人终不信者以其出于私见也小子亦公而已

矣何敢欺先人以欺后世哉先生之志其大者欲润

泽天下其小者亦将使道术明乎书风俗成乎身立

经世淑民之法以幸无穷皆未之遂也遽弃斯世而

弗居呜呼岂先生之不幸欤抑斯人之不幸也先生

初守济宁千里之内士与民相庆先生不色喜既五

年罢去庆者咸泣先生如平时大故垂及犹忻忻不

少变先生视生死贵贱无毫发入于心岂以志之得

失为幸不幸哉天未欲俾斯民安其生而复其性夺

先生之年不使救斯民斯民果不幸也于先生乎何

与先生之言其忧时悯民之意犹慈母之于子无或

忘之自为学至于仕自冠至于服官政不斯须变也

呜呼此岂可以勉强能哉盖先生之道有伊尹之任

诸葛亮之平范希文之惠故其言若是之盛也而先

生之道不在乎言也后有诵先生之言考三君子之

德而求先生则庶乎知言矣苟以小子为私其亲不

仁者也谓先生不足拟三君子不明者也非小子所

望于后世也

书先府君事略寄陈石斋    罗伦

先君姓罗氏修大其字也别号大山宋忠臣水心先

生七世孙始祖讳寅辟五季乱自豫章徙永丰至先

府君十八世矣罗氏在宋由科第登仕版者数十人

多以节义着闻水心先生开礼松野先生士鼎余顽

先生士俊沧洲先生时翁其章章者也先君天性孝

友兄弟三人二弟早世语及呜咽不已曰命有如某

乎大父善耕先生好义崇文先君奉承唯谨无不得

其欢心视异出弟如同气指其子谓伦曰以养以教

汝之责也乡党宗族服其衷公咸取宜焉折过发赪

色退省必自愧服或欺取其资产曰物岂有常主乎

家人拾遗曰吾命穷也可居他人有耶竟求其主给

之家政以传长兄惟权量必自谨好早起鸡鸣必具

巾栉夜独行不惧晚益贫啜粥饮水裕如客至必罄

倒而去谓所知曰吾家世忠孝今有后矣异日必大

吾门吾贫且老何恃以为乐乎恃有此耳俗尚风水

说以祸福胥此出长兄颇通之私告曰某阴宅某阳

宅合堪舆家慎勿泄则曰使此地果能福人耶吾可

独有哉走告曰吾儿不妄汝遂有之岁壬午明年值

春官谓不肖孤曰星家谓吾限出寅当厄汝第去死

生命也不去汝能续乃命乎泣请曰儿去禄仕矣先

君曰吾不汝止第汝欲为之吾恐有不可得者吾知

之矣明年春正月先君果弃养且易箦谓长兄曰毋

以异教污我吾心事天知之纵有地狱吾死不当入

矣又三年丙戌不肖孤果及第皆如先君言呜呼痛

哉先君心天日也宜得引考者乃不禄焉呜呼痛哉

遗影在堂敢希叙赞幽明光矣

军中寄子书         任环

我儿千言万语只要我回衙何风云气少儿女情多

耶倭贼肆行毒害百姓不得安宁我领兵在外不能

诛讨啮毡裹革此其时也幸而无事与尔相安于太

平做个好人一有意外之变则臣死忠妻死节子死

孝大家成就一个是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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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宗开禧元年岁末的一个黄昏,大安军知军安丙结束了一年的工作,准备到镇上新开的金牛酒家小酌两杯,不料一场命案竟在他眼皮子底下发生。死者临终交给他一封密函,从此将他拉进了一个宏大的历史乱局之中。。。欲知详情,请看正文;欲谈作品,加扣四四七三九五六二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