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沅陪着白马玩了一会,才回他营帐,心里好似灌了铅,知道各方面布置都已经很好,白瑾晔这次可能是要打仗了!
直至晚饭时分仍不见人回来,晚饭也没吃,身上被白马颠到的地方都痛着,后背也和折了一般酸痛,伏在他塌上不知不觉间已经睡熟!
朦胧之中不知何时,后背腰间被人轻轻的捏着,那酸楚渐渐退了,直觉的松快了很多!
翻了个身,还欲睡,忽而醒转过来,一个翻身,看到的果然是白瑾晔,看时候已经是**,仍未脱了战袍!
正在灯下暖暖的看着她笑,“日间骑马,摔得不轻,我帮你揉一下!”
语气温和带着宠溺疼惜,也有淡淡的请求!
听的苏沅心里一酸!
“不疼的……”说了又觉得自己太过于心软,低头良久没有再说话!
“还没吃饭吧?我叫他们备了饭!一会叫他们送进来!吃了再睡!”
苏沅低头没有吱声,良久问道,“你明早是不是要出征了?”
“恩,很快就回来,你留在这里不要胡闹!像今天这样不知死活的事,要是我知道了,回来定然不饶!”
白瑾晔的语气加重,显然对今天的事情很不满!
“这里没人知道你的身份,不会如家里安全,万事要自己小心!”
家里,要离开的地方,怎么还会是家,说的鼻中一片酸!
帐外有侍卫请示进来,苏沅一骨碌站起,进来的侍卫送进饭菜!
白瑾晔伴着苏沅用过饭,看着她躺下!
苏沅低声忍不住说道,“你回去睡一下,明日战场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再和眼!”
白瑾晔嘿然一笑,“我在你这呆一会,过一会就要走了,不等到天亮!”
苏沅心里一软,没有在说话,闭了目假装熟睡,屋中灯火被白瑾晔吹灭,苏沅感觉的到他轻轻握住自己的手,心里酸楚,没有动就这样任由他握着!
那个河中小船上的晚上,曾经信誓旦旦的答应他,与他并肩而战,可是转眼之间却是一切都变了,两个最亲近的人,竟如此的别扭!
西域虽美,却是夜里寒凉,天色仍是全黑着,空气里流动着都是寒气!
苏沅紧紧裹了被子,一直不敢睡实,知道白瑾晔天不亮就要走,虽然不能送他,亦是想看他离开!
不知过了多久,迷蒙之中感觉有人靠在塌边,有温润的热气打在脸上,良久之后,还是叹口气离开!
苏沅紧闭着眼,装作熟睡,心里却是紧绷着,到底还是装不住,翻个身,掩饰了不安!
“我知道你醒了,我这就走了,你自己一切要小心!”
白瑾晔低沉安稳的声音仍是不忘了叮嘱,平日对着那些大臣倒是看不见他半点啰嗦!
可是对着自己,却是百般叮嘱仍觉得不够!
苏沅攥紧了被角,没有说话,听着白瑾晔轻轻的动手帮她掩了被角!
战靴踏步的声音被他小心的减弱到最小,冷风一丝灌进来,苏沅再忍不住,半支起身子!
白瑾晔的脚步在听到身后声音后停住,掀开的帐幕外,繁星漫天眨着眼睛!
仿若琼玉打碎,晶亮的星光有如无意的探询,星光下,他刀削般的轮廓朗俊如青松!就这样痴痴看着苏沅,等她开口!
苏沅半支着身体看着白瑾晔,抿着唇,看着他的眼睛终究败下阵来,低了头!
白瑾晔一笑,笑意岑岑却满是无奈,“歇着吧,我会好好地回来的!”
苏沅看着他离去的身影无尽的萧索,他始终是等她的关心的一句话,可是为什么就说不出!
裹紧了被角仍觉得冷,披了衣服,愣怔着看他离去的身影,泪水就那么嘀嗒着落下来!
………………
直到天色大亮,苏沅才睡醒,整个军营里冷清了许多,白瑾晔带着近半的兵将连夜直捣历元和西昭余党的腹地,准备给出致命一击!
先前的骠骑将军,已经和历元侯的兵将做了几次的正面冲突,但是都是不胜不败着,没有什么进展,一来是不熟悉这里的地形,另外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却是,这一次西昭的余党中有一个重要的人在军中!
苏沅和白瑾晔都对西昭的整个王朝做过很仔细的调查,西昭虽然自古善战,却是少有名将!
唯一一个让人忌惮的就是西昭死士群,如若猜的不错,这一次定是西昭死士的头领到了!
苏沅想到这里,忽而心里一颤,自从幼年这个群体就似乎和自己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先是误认为是他们使父母去世,后来进入北纥地界,因为姚家和西昭勾结,自己几乎每一天都在和他们斗志斗勇!
自从那次宫中之事后,璃幽成了一个不尴不尬的人物,可是出乎所有人意料,白瑾晔和苏沅谁都没有难为她!
璃幽留在了白瑾晔的身边,做了她的心腹间谍!
苏沅知道,白瑾晔也知道,这个女子表面看已经是不简单,那么实际上她的身份一定也是不简单!
杀了,也许最安稳,可是就此打草惊蛇或是就此灭了藤萝,那么何来顺藤揪出元首呢?
反过来利用!未尝不是一个办法!
苏沅理了理心里纷乱的思路,出了军帐,那个昨天的黑脸小将士正在外边候着,看到苏沅出来,赶紧走过来,一脸笑容温暖而腼腆!
苏沅也不禁笑了!
“是皇上安排了我侯在这里,跟着你!”
他憨厚一笑,白亮的牙齿显得很精神!
“你叫什么名字?”
“刘虎!”小伙子脆声答道,“我要叫你什么呢?皇上没有告诉我!”
苏沅看着刘虎一笑,“我姓苏!”
“苏大哥!”
苏沅一愣,随即明白过来,自己身着男装,怪不得他叫自己大哥!
“我要出去转转!”苏沅轻声吩咐道,回身忽而想起,“有没有新到的将军?”
算来辛瑞江也该从玉京战场赶过来了!
“没听说呢!”刘虎摇了摇头,忽而面露难色,“皇上说,不让苏大哥出去!”
苏沅咬唇看了看刘虎,看着这个小伙子也就是十六七岁,身量只比苏沅高半头,想来不是自己的对手!
“跟了我就要听我的,皇上回来自有我挨骂,不能委屈你!”苏沅一笑,闪身快步奔向马厩!
白马看到苏沅过来,赶紧立起前蹄嘶鸣,左右转着圈在不受管束!
苏沅奔上前,解开缰绳,拉出白马,一跃而上!
白马奔出,有侍卫路过都啧啧赞叹,昨日因为有皇上在都不敢高声称赞,今天都对苏沅竖起大拇指!
苏沅一笑,回头再看刘虎,正扁着唇看苏沅,一脸左右不是的为难,好似要哭出来!
“等我回来,我就在附近,不会惹事的!”
苏沅高声喝道,说着人已经奔出军营,驰向草原之上了!
四处仔细的对照幼时母亲讲过的西域景色,大致的路径虽然看上去都是一样的,可是其实有很大的区别,只要仔细的辨别,都能找出!
就此三日,苏沅偷偷的溜遍了接近边境的大大小小几乎所有的道路!
偶尔扮作胡人,也潜进历元的境内去探看,知道战事就在附近,却是不敢接近战场,知道自己武功不济,到了战场难保不给白瑾晔添乱!
就此到第四日,扮作了一个胡女,一袭天水白的衣裙,流苏婆娑,罩了面纱,神秘而美丽,白马上四处看着,路过的有胡人男子,对着苏沅高声唱着情歌!
这里民风纯朴,当街对着喜欢的人表示热情,是在平常不过的事情!
苏沅宛然一笑,也不羞赧,轻轻低头施礼!
忽然整个街道都沸腾起来,所有的人都四下的奔跑起来,说着苏沅听不懂的话语,一时之间都关门闭户,好似十分的惊慌!
苏沅茫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只好也跟着退到一边,看着街道尽头烟尘滚滚而来!
一时之间刚才还是平静的街道转眼之间,好似来了土匪强盗!
黑衣银甲的军队迎面而来,高高的帅旗上面一个大大的白字!是白瑾晔的军队!
苏沅下了马,俯身在街道旁,低头不敢被白瑾晔看出是自己!
偷眼看他,原本白皙的脸庞已经成了古铜色,黑色战衣下摆都是深红色,都是血迹,看来这一次杀人不少,看他面色虽然疲惫,却是毫发无损的回来了!
苏沅低头偷偷的念了佛!
忽而感觉身子腾空飞起,还没有反应过来,人已经在白瑾晔的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