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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述异(4)

遂二人同至妇坟前哭奠,且呼曰:“善人遭诬,何天道之无知耶!”忽见黑云迷漫,迅雷骤作,霹雳一声,从空中摄秃子至坟前,跪而自诉其情甚详,然后击死。又霹雳一声,将妇棺自坟中掀出’棺开而妇遽苏,与其夫相见,恍如梦觉。俄而,远近奔走来观。蔡子方司马(家矩),合肥人也,目睹其事,为余述之,且云张妇至今尚存,其子亦秀慧能读书云。

雷救人命

无锡北乡有农家养一童媳,其姑遇之甚虐,督使拈棉放纱,每日以十索为度。一日,忽少纱一索,苦搜不得。其姑谓其偷卖邻家也,既严挞之,又将置之死地。忽阴云四合,雷声陡作,震死家中一老牛,其腹亦已劈开,有纱一索宛在腹中,盖牛实吞之也。然后,养媳之冤始白。天道以人命为至重,牛固无知,吞纱一索,亦罪不至死。然因吞纱而将致人于死,则不能不速击之,以救人也。

剧盗婉言辞雷击

吾锡东乡有巨盗曰林增嬉,常只身行劫江湖间,血案累累。尤善采花,常自言良家妇女为所污者甚众。一日,雷火绕其前,增嬉跪而辞曰:“以增嘻之罪,当死国法。若以雷击死,太便宜矣!”雷遽收声,阴云尽散。越一年,果为金匮县令许君(诵宣)所弋获,问以积案,坚不肯承,曰:“增嬉将全身而死。”加以夹棍、鹰架、吊梁及诸酷刑,无不受。最后燃烛脐中,遂死。时方暑热,比拖出狴户,尸已腐矣。

雷疑

蔡子方司马(家矩)语余云:甲戌之夏,尝读书金陵清凉山之阳惜阴书院,用老苍头,秣陵关乡人也。日午后,因事回里,与其邻人结伴偕行。邻人买一乳驴,中途遇雨,驴不肯前,邻人乃身披旧蓑衣,负驴子肩,屈躬而行。忽觉雷声殷然,电光奔掣,两人疾行十数里,则雷电常在左右,若相追逐者。然有欲下不下之象,而声势愈逼愈近。两人大惊,皆停趾以觇其异。邻人因暂释驴脱蓑,小憩道旁,雷遽收声,电光亦敛,云中现出无数神灵之像。须臾,则浓云尽散矣。两入于是豁然大悟,曰:“此雷疑也。夫蓑衣状本蒙茸,复加驴于其上,则人首为所遮蔽,而蒙茸益甚焉。神灵见之,疑以为怪物,奋欲一击。又以谛视未审,不能遽下也。迨见释驴脱蓑,始悟为人而速去之.)”盖邻人、虽无好怪之心,只以一时事忤类,几蹈不测之祸,然则人之背常袭怪,以干神灵之怒者,岂不愚哉?吁,可畏也!

雷殛学徒

光绪四年七月十三H,无锡贾人计氏子,年十六,在塾中忽被震雷击死。方雷之未发也,众闻有硫磺气味甚烈,计氏子告同学友云:“我今日微觉寒噤,不知何故?’遂不待晚餐,入帐高卧,吋在申酉问也。天既瞑,忽迅雷闪电,挟狂风骤雨而来,其势震荡汹涌,如百万甲兵从空而下,又如排山倒海之声,内外房屋,辖然洞开,虽有木闩铜锁者,皆自解脱。有一老者年八十余矣,谓人曰:“吾闻人有当受雷击者,其地之城隍土地及诸鬼神无不毕集,门户皆能自开。今雷声若此,大非佳事。”言未既,忽闻霹雳一声,提计氏子出帐中,闷伏于地。同学友亦自投于床下,惊悸已绝。雷声殷殷,如千百火星散进一室。又如无数烛龙,闪烁不定。而计氏子床帐,则已如巨灯照耀。塾师深恐雷火烧帐及屋,与其家人尽力扑救,迨帐已掀下,则固无焦痕,但见四角有龙爪迹而已。又闻霹雳一声,则计氏子已震死,而同学友苏矣。于是其父闻信,偕一店友奔赴塾中,遂与塾师共三人,皆执香长跪,仰而祝曰:“此子素谨愿无大过,极知上天降殃决无误罚之理,彼若有隐慝,尚祈雷神击而活之,使彼自言,然后受殛。或朱书数字,志其过恶,既使吾人明白无疑,亦可以为世炯戒。”三人苦祝,久之无应。又久之,而云散雨止,天已霁矣。计氏以其子被雷击为大耻,乃书冤单千余言,分贴四门,表厥子之无罪也,方雷之初至,有一大火球堕入东邻邹氏之大庭外,旋腾跃而上,从一人头上滚过,其人并无所苦。又觉耳边有雷针擦过,亦并无微伤.然里人皆谓此次天威之隆赫,实数十年来所未睹也。论者搜求计氏子之恶而不可得。若以西人电气之说当之,则雷似有所专注,并非偶然相触者。或为之解曰:“此子前生必负大罪孽,或是大奸慝而幸逃显戮,漏天网,故于今生致罚焉。”或又曰:“世传人于天瞋日受胎者,必遭雷击’其即此子非耶?”夫天地之大,造化之理之博,固无所不有,然皆并无左证云。

雷击水缸

宁波,水国也。然甬江与海潮相吞吐,厥水皆咸,故凡取淡水者,必上溯鄞江,其源乃清。居民则户列巨缸,积受雨水而用之。余任宁绍台道五年,署中用水,皆以船载之十里之外,府县署中亦然。丙戌之夏,雷声殷殷,忽将道署厨房外一水缸击碎,其缸容水十余石,进流满地,缸外有八九尺之蛇蜕一条,余乃悟曰:“是缸之水,阖署之人饮食皆取给焉,蛇浴于缸,行至缸外而脱壳,其水必毒,可以杀人,故骤击之。

天之爱人甚矣!淡水固养人之物,蛇初入浴,人尚未知,而苍苍者早已知之,奋雷一击,俾阖署之人免罹其害。于戏!何其仁与明之无弗周也。”

一日中雷殛三人一死:活

光绪十五年五月十七日,武进戚氏堰田陇中,有一人被雷击死。须臾,又一人奔至,状似疯颠,自诉前事。众人听之,始知死者一素愿无能之铁工,其一人则佣工也。先是铁工运铁数担,由无锡南乡驾一野航,回至戚氏堰。有一素识之乡人来求附行,铁工问:“来此何事?”曰:“索逋账。”问:“索得几何?’曰:“得洋银七十四圆。”铁工乃招令登舟,中夜与其子及佣工密谋,欲杀之而取其财,佣王以为不可,其子依违其间。俄闻、汩然一声,则已乘客出溺而堕之水中矣。客首自波间冒出,则春之以篙,凡三冒三春之,客尸遂飘没不见。铁工因取其财,分佣工以洋银十圆。及闻铁工之被殛也,佣工自念既分其利,必同受其殃,惊悸发狂,奔至田畔,尽言其隐。众人以质诸其子,犹嗫嚅不肯吐实。世传人被雷击,三日内必有回复阵。次日,果有飘风奔电,雷声隐隐旋绕,铁工之子大惧,众人皆为跪求,且谓之曰:“上天欲汝白陈其父之恶,为世炯戒也。”其子长跪自诉,一一与佣工之言相符。久之,雷始收声,云散天霁矣。同曰,无锡城内有一学徒在塾中忽被迅雷旋绕,众皆望见金甲神挺鞭,围坐四檐,又有奇形异状似仙佛者,往末空中。于是,父兄及塾师皆为执香跪求,且使学徒自言过恶,愿立即改悔。学徒言:“昨日大解,偶不检点,有制钱二百堕入溷中,未及捞取,愿速往捞之。”雷仍不散,学徒乃跪祝曰:“我有欲害人之事,今已悔悟,晰不敢再作妄想。”雷声渐止,众随往淘粪坑,果得制钱二百。其害人之事,则坚不肯言,后有人在其枕边搜得锸刀一柄,盖与旧友某甲为仇,欲刺杀之而未发。闻雷声后,决计销毁,尚未得暇,适为人所见云。同日,又有一茂才因丧其妻,肆口怨尤,忽迅雷击其足。茂才跣走以免,回视一履已毁矣。盖因茂才罪不至死,故烧其一履以警之。以上三事同在一日,余检时宪书,是日为天刑曰。而盛夏又纯阳当令之时,雷部于此宣其威柄,亦所以救人道之变,而济王法之穷。天道神明,岂不信哉?

宁远府城地震

道光季年,四川宁远府地震,环府城数十里,城垣房屋倾陷尤甚,人民牲畜死者无算。前此三年,有一道士呼于市曰:“牛鸣地裂!”人以其颠狂,不之界也。及是,知宁远府事牛雪樵先生(树梅)压于坏垣之下,三日后遇救而苏,遂有跛疾,而全家皆已压死,终以无嗣。知西昌县事鸣谦,及其全家皆死。有人夜睡,忽觉床屋混漾,如在舟中,已而堕于床下,骤闻天崩地裂之声,房屋倾倒,竞被床板撑拄,因得不死。徐自挖开坏墙而出,思其父在某街某店,欲往救之,而街道几不可辨,仅志仿佛,既而见某店招牌卧地,因呼其父,忽闻有应者曰:“速救我出!汝父尚在我下一层,救我乃可救汝父也。”如其言救之,复救其父,皆得不死。是时,天色朦胧,莫辨昼夜,冥然孤往。凡诸戚尚朋友恍惚遇之,与相慰劳,知其无恙。旋见大地划然进裂,海水涌现,奇鬼突出,有头大如车轮者、长身蟠腹者,百般怪异之状,森然可怖。须臾,地合如故。久之,有炮声震耳者三,闻人言天炮鸣矣。于是,豁然开朗,复见天日,知已晦冥三日矣。向所遇之戚墉朋友询其无恙者,实皆鬼物云。牛太守尝自悼曰:“我生平行事不背古人,为官未尝不勤民事,而遽构此厄,天道庸可问乎?”一夕忽梦城隍神拜会,告之曰:“子之所遇诚酷矣,然此定数,不可违也。吾奉上帝命已三年,迭请展缓。至于无可延宕,而后行事。此三年中耗尽心血,其不在数而居此地者,既须设法遣去,其在数而未到此地者,又须引之使来。终日忙碌,刻无暇晷,即如吾子本在数中,然吾以子刚方诚笃,力请上帝仪免其身,亦已煞费苦心矣。”太守自是遂不复怨尤,后仕至四川按察使。宁远淫风最盛,地震之后,有司督率吏役检尸于瓦砾中,凡得男女合抱之尸三千余具,而实系夫妇者不过八百余具。淫慝之风,上千天怒,故有此劫云。

长沙火药局灾

同治九年二月某日,长沙城中火药局不戒于火。其骤发也,十里之内,忽闻天崩地坼之声,墙屋震撼,门户动摇。人皆奔向天井,仰视则如黑云遮空,又如群鸦蔽天而过,寥然辖然,其声砰然,间有堕地者,则皆门窗砖瓦器皿,及死人血肉。烟雾迷漫空际,阅两时始散。长沙府城隍铁像,素称灵异,碎铁群飞,不知所往。府学教授某君方在署步忽一巨石,洞壁而入,中其头颅,脑浆流出。巡抚骆文忠公延医以兼金良药疗之,得不死。有一人自半空坠下,适在巡抚署前,依然徐步而行。署外人怪而执讯之,答云。“我乘气而上,乘气而下,初不自觉也。”距城二十里以内,皆有死人手足肩股诖罾屋脊树枝,累累不可胜数。先是局中火药,皆藏地窖,不知火从何入。有一最大之窖,相去较远,幸未引动火气,否则轰陷全城矣。然环局二三里外,居民无一免者。局外本有溪河,今亦变为平陆。是日也,管理局务委员某同知与某都司相约赴局,某同知忽忆公馆中有未了之事,半途而返,某都司行抵局门,未及下马,火发歼焉,而某同知竟免于难。

火药之灾

同治六年四月初五日,河南荥阳县城中忽闻轰声,震空迅厉,似从东来。县令派差四出查问,始知城东七八里,有甘肃委员运解洋药及铜帽车十二两,正.F石坡,骡惊车覆,擦动铜帽,洋火进发,连及五车同时轰烈。车夫、居民死者二十余人,民房震坏三四十间,洋药轰失百二十桶,铜帽轰失一箱十万颗云。是年十月二十五日武昌火药局灾,询系陕甘火药局晒药不检,延及城内之制药局,轰动半里外之药库,附近居民死伤不少。又闻同治四五年间,山东省城有委员解火药至济宁者,舟泊泺口,厉城县知县陶某往送之,登舟与委员叙谈,良久乃别。既登岸,委员在船首拱揖,陶某登舆还揖,忽闻辖然震动之声,烟焰迷目,船与委员皆已不见,岸旁有一古庵亦不见。须臾,则本片砖瓦与人之骨节纷然堕下,盖船与庵及委员俱为火药所轰矣。陶某之舆,夹在庵船之中央,独得无恙,不解其故,惘惘然驰归县署。呜呼!自枪炮盛行以来,火药之害既酷矣,而局库舟车偶因失慎而遭劫者,亦复不少。然其所遭似有定数焉,又有遭之而仍免于难者。彼鄂省被害之民,迫于地势者,无论矣。若荥阳城外之居民,何其不幸?而登舆之陶某,又何其幸也?盖一则无妄之灾,一则非望之福也。

龙阵风之灾

同治十年三月二十二日,湖州有龙阵风,自西方起至于南浔,约及百里。同时折木发屋,扬沙石,死者甚众。有数村被风卷去,变为平地,数百年大树有拔者。四月十三日,有六龙斗于高淳之石臼湖,湖水飞腾,声势震荡,坏舟数十、茅屋数百问,人有死者。而嘉兴亦于是日有龙阵风,坏屋千余间,死伤颇众。夫高淳与嘉兴相距数百里,同日遇龙阵之灾,岂高淳之斗者,即嘉兴起风之龙,追至石臼湖中而始相斗耶?不可知矣!

己丑八月祈年殿灾

京师天坛,在正阳门外之左隅,缭以长垣,周九里十三步。圜丘在坛中,形圆象天。南向三成,内胪形亦圆,外地形方。北为皇穹宇,环转八柱,圆檐上安金顶,基高九尺,径五丈九尺九寸,石栏四十九,陛各十四级。北门外为祈年殿,殿在坛上,其制俱圆,坛南向三成,面铄金砖,围以石栏,殿高九丈九尺,共八十一楹,上安金顶,瓦均蓝色琉璃。

每岁上辛,皇上祀天祈谷之所也。后为皇干殿斋宫,在殿之东南。光绪十五年八月二十四日寅刻,雷电交作,大雨如注,西便门外有一槐树陡被雷击,树中有蟒蜕一具,长约丈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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