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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生日聚会(2)

桑飞注意到,农场的几座大草房都具有浓郁的非洲风格。陡峭而高高的芦苇屋顶被修剪得如男人的板寸头般齐整,房檐低低地延伸着,离地面仅有一人高,遮住了大部分炎炎的阳光,使屋内和长长的回廊看起来很凉爽。房屋的主要建筑材料都是粗拙的原木,敦实的圆柱,粗实的横梁,厚实的门,结实的窗子。就连那摆设的家具,也都是颜色笨重的木材制成,尤其是那些四平八稳的又黄又粗糙的原木椅子,给人一种古朴、自然、踏实的感觉。房前平坦的草坪前方,是大片金色的草场,牛群正散落在远处吃着草。草场外侧的远方,可隐隐约约见到农田上伸出来的长长的喷灌机的水管。草坪左侧,是用木头围成的大围栏。空气中处处洋溢着浓得将人一熏即倒的烤肉的香味。感受着眼前这有些熟悉的景象和气氛,不免使桑飞有回到故乡牧场的感觉,那么亲切,那么让他感动,几乎要醉倒了。

伦芭的生日宴会开始了。从屋里面又走出来了一些人,珍妮特告诉中国人,他们大部分都是她的亲戚和朋友。

伦芭也是怪可怜的,父亲去年刚去世。她的父亲原是航空大队的首任大队长,去年的一天,在乘车去首都温得和克的路上因车祸不幸去世。纳米比亚人那种不受拘束的疯狂驾车风格,每年都会制造很多起惨烈的汽车交通事故。

大家或站或坐围在房前的草坪上,几只小狒狒和小狗像淘气的孩子在人们之间蹦跳嬉闹。陶比阿斯主持今天的生日庆典,开始致辞,隋媛小声作着同声翻译。“各位纳米比亚的朋友和中国朋友,今天我们都满怀喜悦地聚集在这美丽的农场,祝贺纳米比亚首批女飞行员之一的伦芭小姐的生日,我们衷心祝她永远像公主一样美丽!祝她永远幸福!祝她和所有飞行学员早日顺利完成学业!下面,请大家共同为她唱一首生日歌。”

说完,陶比阿斯便带头唱起了第一句,大家随即和了上去。中国人除了老苏,大家都会用英语演唱这首歌,他只好小声用汉语跟着大家唱。第一段快结束时,隋媛向桑飞和童宇使了个眼色,大家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当英语的那段结束后,歌声再次响起,是中国人用华语声情并茂地唱起了生日歌。老苏先是愣了片刻,然后会心地笑着,跟着放开了嗓门儿。纳米比亚人惊奇地看着他们,然后便鼓起了热烈的掌声。

伦芭非常激动,眸子里漾起的泪水像闪亮着的两颗钻石,她和同样激动的珍妮特相互紧紧地拥抱了一下。今天,她并没有刻意打扮,一条白色的紧身长裤,上身是那件她很喜欢的粉红色吊带露脐上衣,身材颀长优美,站在阳光下翠绿的草坪上,显得亮丽清纯。

然后,便是伦芭吹生日蛋糕上的蜡烛,许愿,分蛋糕。主人开始殷勤地招呼客人喝各种各样的酒、饮料,吃娇嫩可口的烤牛肉、羊肉、火鸡肉,还有沙拉、薯条、干果之类的冷食。人们兴致昂然,高兴地举杯互相祝酒,为伦芭的生日干杯,为在纳米比亚相识干杯,为两国朋友的友谊干杯,欢声笑语在房前和草坪上飞扬飘荡。

伦芭脸上始终带着笑意,显得那么愉快和幸福,迈着带有弹性的步子,不停地穿梭在人们中间,热情地招呼着每位客人。

桑飞注意到,伦芭对自己格外关心,时不时地走过来,递上不同样的烤肉,添加葡萄酒,或关切地询问着他的感受和要求。

桑飞抚摩着光滑且略带凉意的椅子把,享受那粗木疙瘩在掌心流淌出来的舒服的触觉,喝着葡萄酒,仔细端详着眼前的一切。偶尔拿起一块烤肉,放在鼻子前深深地闻几下,然后才放进嘴里品尝着。那略带焦糊香味和没有放盐的羊肉或者是牛肉,让桑飞感觉和小时候在老家吃的烤肉没什么区别。记得那时候,只要大人们打猎归来,尤其是打到狍子时,母亲会在第一时间割下一块儿拳头大小的狍子肉递给他。然后,他会拿根削尖了一头儿的木棍穿上肉,蹲在灶坑边上,将棍子伸进灶坑内在碳火上烤那块儿让他垂涎欲滴的肉,听着那吱啦吱啦的烧烤声,常常没等烤熟就拿出来吃上了,弄得自己嘴边和脸上都是黑乎乎的,那带有焦糊味和烤香味道的感觉已经深深地印刻在他的味觉记忆里。正是这种粗加工食品,养育出了他这个身体健壮的飞行员。

受到环境和气氛的感染,陶比阿斯情不自禁低声哼起了一首纳米比亚歌曲,渐渐地,男人和女人们都和了进来。这是一首非洲特色非常浓厚的合唱歌曲,曲调低沉而有力。第一段是大家合唱,然后是男女声轮唱。大家唱得是那么投入,配合得那样默契和精确,仿佛事先经过预演。歌声跌宕起伏,和声部分如有风琴在伴奏,那神奇的亲和力和震撼力慑人肺腑,感动着在场的中国人。

歌声在一阵由近及远的的尾声中结束,余音还未散去,掌声和欢呼声已经热烈地响了起来。

接着,气氛已经到了热点,年轻人已经按捺不住,一伙鼓手开始击鼓。几个半米高的非洲鼓立时在几双年轻人的手掌眼花缭乱的挥舞下迸发出噼里砰咙的鼓点声。桑飞早就听说鼓是非洲南部最流行的乐器,被称为非洲传统音乐之魂。这次到纳米比亚来,耳闻目睹,证实了这一点。无论走到哪里,也不管是白天,还是夜晚,总能听到“达姆达姆”的鼓声。非洲的鼓,一般是硬木做身,牛皮蒙面。鼓身四周绷着带毛的皮弦,打击鼓面,皮弦振动,使鼓声和谐悦耳。

非洲人对鼓的旋律有特殊的敏感性,一听到鼓声,几名纳米比亚年轻人便踏着欢快的鼓点,围住幸福的伦芭跳起了非洲舞。大多数黑人的舞姿岂止一个“帅”字了得,动感强烈、野性十足的音乐把他们的身体演绎得如同太极云手,刚柔相济,行云流水。桑飞以前只是在电视上见过黑人跳舞,没想到亲临其境会有如此震撼的感觉。童宇和隋媛毕竟是年轻人,很快便和他们疯到了一起,年轻人学什么都快,不一会儿,他们的腰部和臀部扭得很像那么回事儿了,隋媛扭得有些含蓄,但却是另外一种不同的妩媚。

桑飞也喜欢跳舞,但是因为不会跳非洲舞,所以不敢贸然行动。但是,跳疯了的伦芭却不想放过他,走过来拉住他就往场子里拽。桑飞拧不过,还是跟她走到了草地中央。

随着类似中国“快四步”舞曲音乐的节奏,伦芭首先扭动腰肢和臀部围着桑飞跳起来,她神采飞扬,活泼快乐,舞得性感,跳得疯狂,浑身上下散发出浓郁的性感气息。曾听人说过,很多黑人舞蹈动作是从房事动作中演化而来的。桑飞不知道这个说法是否准确,但毫无疑问,伦芭的舞蹈强烈地刺激了他的脑垂体。

在伦芭舞姿的包围下,桑飞不跳也不行了,便急中生智,踩着节奏试探着跳起了中国的新疆舞。新疆舞的特点就是欢快、节奏感强,和这支非洲舞曲的节奏相通。桑飞在新疆从事飞行多年,跳新疆舞可是拿手好戏,很快他就找到了音乐与新疆舞的共振点,便放开了动作跳了起来。

这种由非洲舞曲演绎出来的具有独特风格的中国舞蹈,很快便吸引了人们的眼球。人们自发地让开了场子,跟着音乐节奏鼓起了掌。此时的桑飞索性信马由缰,加大了动作幅度,在场子里尽情地发挥起来。伦芭由起初的主角逐渐退到陪衬位置,后来见无法跟上桑飞的动作,索性也退到场边鼓起了掌。人们禁不住为这种从未见过的奔放、洒脱、诙谐的舞蹈和舞者欢呼起来。

伦芭惊喜地看着桑飞。然后像个孩子一样,为桑飞欢呼着、尖叫着。

一曲下来,掌声如潮水般响起。桑飞看见陶比阿斯正向他竖起拇指,一脸的开心笑容。

“老桑,你可给中国人长了脸!”老苏咧开嘴笑着,拍了一下桑飞的肩膀。

这一天,在主人热情和得体的安排下,大家都玩得很开心,伦芭的生日聚会在一种淡淡的醉意和愉快的气氛中结束了。

车队要出发了。猎豹艾米丽轻巧地跳跃着跑出大门与客人们告别,它跃上伦芭越野车的引擎盖,用脸贴着前挡风玻璃,伸出前爪轻挠着前挡风玻璃,不想让伦芭离开它。珍妮特只好走过来把它抱下了车。汽车走出去一段距离后,桑飞从后视镜中见到它在大门口的草地上打了个滚儿,然后趴在那里仰头向车队这边看着,伦芭脸上浮现出怜爱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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