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开门的是个四十出头,身材有些黑瘦的男子,腮上涂着一些香皂,看样子正在刮胡须,见了我们一脸茫然。我原以为这人会很难接触,但没想到待我们说明来意,他却笑眯眯地请我们屋里坐。
院子不大,到处堆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屋子里各处摆着一些瓶瓶罐罐,老钟头扫了一眼,回头朝我们示意这些玩意儿都有些年头。
“您怎么称呼呢?我们是叫您赵歉义,还是叫您赵大斗?”待他洗完脸,我递了支烟过去,笑着问道。
“嗨!您愿意怎么叫都行,赵大斗是行内朋友送我的绰号,看的出来几位也是行内的吧?”赵大斗笑着说,但眼神里却藏着警惕。
“我们不是,我们这位钟老板倒是古玩行当的。”我笑着搪塞道。
“您就别装了,刚才一开门,我看你们第一眼就知道咱都是一个行当的了,几位是‘斗爷’是不是?嘿嘿!”赵大斗冲我们一笑,他这话着实让我们大吃一惊。
“呦?你怎么知道的?看走了眼可不好啊。”‘斗爷’这个词是由改革开放后这几年根据‘倒爷’(指投机倒把的小商贩)之类的词流行起来的,是倒斗的与倒斗的之间的称呼,我见对方可能在试探我们,于是也试探着反问道。
“接触这个行当的人,身上多少带些阴气,懂点道道的人都能看出来。”赵大斗笑着说道:“您再看那位爷,进来后先看这些玩意儿。您几位看的是瓷器下面的款,而他是看上面的“火光”和胎、釉,眼神特毒,我估计他心里对这些东西的年头已经有数了,看的出他才是古玩行当的人。”赵大斗指了指老钟头说道,古董界的行话把釉表面的浮光称为“火光”,鉴别一个瓷器是否是赝品就要从火光,胎、釉及制作工艺等多方面去鉴定。
这家伙真是让我们刮目相看,原以为他只是一个普通的文物贩子,没想到他也是倒斗的,而且还是一个高深莫测的家伙。
“赵爷真高!实在是高!”我学着“唐司令”对赵大斗竖起了大拇指,笑着说:“既然都是行内人,咱就打开天窗说亮话!”没想到我还没说完,就被赵大斗打断了。
“灯不点不亮!”赵大斗突然竖起左手拇指,然后用右手护着它说道,这话好像是句暗语,我以前听老钟头说起过,但却没有这么详细。老钟头虽不是“斗爷”,但见过的明器和打过交道的“斗爷”比真正的“斗爷”都多。
“巴掌不拍不响!”老钟头马上拍了个巴掌接道。
“山下有什么?”赵大斗紧接着竖起小拇指向下指了指问道。
“半亩地来一拢草!”老钟头毫不犹豫地左胳膊前曲,右手在左肘下竖起拇指答道。
“山上有什么?”赵大斗竖起拇指向后指了指自己说道。
“这山望着那山高!”老钟头双手交叉抱在胸前,露出一脸不懈但又阴狠的表情说道。
我们三个都在旁边看傻眼了,只知道自己干的是这门营生,却不知道行内的暗语如此精彩,老钟头着实让我佩服,竟然能对答如流。
“呵呵,您别生气啊钟爷,我开个玩笑。”没想到赵大斗听了老钟头那最后一句暗语,竟然换了张可怜巴巴的笑脸,央求道:“来来,几位爷坐下说话,我去倒些水,真是大水淹了龙王庙,自家人不认得自家人啊!”说罢就去倒了些茶水挨个递到我们手里。
“钟爷,您喝茶,呵呵!”赵大斗竟然毕恭毕敬地把茶端到老钟头手里,这态度着实让我们疑惑。
我们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保留了一些,然后问了问赵大斗他捐的那个项链的来历。
赵大斗毫无隐瞒地说,那是他在昆仑山下找大坑的时候从一个哈萨克族牧民手里买来的,后来他让那牧民带去找当时这牧民盗的这个墓,可这牧民带他去了一个被盗空了的墓,看那墓的规格这项链应该就出在那里,但却早就被附近的牧民搬光了。结果赵大斗自己花钱买了这个项链后,居然卖不出去,说是在严打。这玩意儿拿着烫手,索性也像我们一样编了个幌子将这东西捐给博物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