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罢午饭我实在困的不行了,接连几个哈欠,爬在桌子上就想睡觉。
疯娘娘抱起来我放在床上,我惊讶她怎么会有那么大的力气,宁丁德却在一旁笑坏了,他觉得这个疯娘娘应该是有一定的武功或者至少是有基础的。
望着疯娘娘一会拿被子一会又关窗户,一会又拿热水给我擦脸,我的心热了,忙假装睡着拿被子捂着头,偷偷流泪。好可怕的后宫,居然把人能关疯,也不知道为什么她被关了起来,不过我从她的待遇上看,她住的冷宫也不像传说中那么凄惨,至少能吃饱穿暖,没有人来打搅她。不过她的精神被漫长的折磨崩溃了。
忽然被子被宁丁德揭开把我的脸露了出来,他玩笑道:“就知道你哭了。”
我张望疯娘去了那里,他解释说:“她去找香来熏屋子,还说要给你找琴,找碳。哎!这个娘不错吧?感谢我?”我噗嗤含着眼泪笑了,这个疯娘还叫不错?他却边说边伸手把我脸上的泪花试去。这个暧昧的动作让我心头一动,别过头去。他那么熟悉这个地方,难道他?
他帮我盖上被子,说道:“你是否在想我把你放在这里有什么企图吧?”
这个人居然知道我在想什么。我翻过身看着他。
他解释道:“本来我偶然发觉这个楼塔常常亮灯,最高层却没有亮过。我来过几次都只看见青姨。我还以为这里是被废弃的冷宫,青姨是看守的人。哎----没有想到啊!不过楼顶喝酒是不错的地方,又高望的也远,风大舒服。”他也感叹起来。
“那你知道疯娘是谁吗?她为什么在这里啊?她为什么会被关起来?”我好奇的咬着手指问他。
他打掉我的手指道:“怎么像小孩还吃手指。”说着沉思了会说道:“如果我没有估计错误,她应该是红妃!这里应该是藕蕊阁!”
“宁公子好记忆啊!”青姨在他身后道。她什么时候来的我们都不知道。
宁丁德起身苦笑道:“青姨见笑了。步步生红莲,浅笑伴清香。人生有几醉,痴看红妃舞。红妃如人名,红了十多年谁人不知,更何况这个宫殿当年为给红妃封妃花了那许多的人力和物力。让人不容易忘记。我曾经在十岁那年见过红妃跳舞,当真是惊鸿一瞥啊。”
青姨回忆道:“是啊。当年为了红儿皇上专给她修建了这个藕蕊宫,现在叫藕蕊殿了。当年红儿在那湖边的荷花边跳舞,如同仙子般,让锦德皇帝在这里流连往返。”说着两人都陷入了回忆中。原来这个皇帝叫锦德,难怪那疯娘娘叫他德郎,看来我也误会了。
“不过。现在红儿叫红嫔,宁公子莫要叫错了。”青姨摸了摸眼角的泪滴说道。我想她真爱哭。
宁丁德点点头,有些眼红,说道:“那不知道你们这些年怎么过的。怎么没有一个侍女?”
青姨冷笑道:“她们会给我们留下侍女吗?公子只看见现在的状态,那是二皇子五年前不知道何时知道了娘娘还健在的消息,偷偷送点东西来。那时候娘娘才稍微好转了很多。不过有时候我想比起那边宫里那疯掉和失踪的八个美人来,娘娘幸运多了。幸好有二皇子啊。”说着她一会摇头,一会点头,叹息不停。
原来疯娘娘是二皇子的母亲啊,难怪传说中总是说母凭子贵。如果老皇帝一辈子再想不起她来,如果不是她有皇子,会不会比现在这个情况还惨上十万倍?或者疯死在这个宫中?
楼下传来红嫔的叫声打断我们几人的发呆:“青姨!青姨!看我找到了梅花!我要给瑞儿做香囊!”她神情像个孩子说着笑着跑了上来,扬扬把手中的红梅递给青姨。见我在睡觉又跑过来拍着我的背,低声温柔地唱道:“小儿乖,小桥摇,乖乖摇摇要睡觉……”那情景让我忽然想起去世的母亲,泪水顺着脸颊不停的流。如果可以,我真想陪着她到老。
在她轻轻的歌谣声中,依稀我记得宁丁德答应我把蕊儿带过来,终于可以好好睡一觉了。我仿佛又回到母亲的怀抱,温暖、舒服、安心,好久没有这样甜甜的睡了,加上昨天晚上和今天早上的惊吓,不会我已经进入了梦乡。
清晨听见了鸟啼声,闻着了梅花的清香,甚至我还闻着了蛋糕的味道,肚子蠕动起来,饿的难受,不知道青姨在做什么好吃的,那么香,还是我饿极了。我翻身睁开眼睛,怎么房间变宽阔了?
我一下坐了起来,张望这个布置的华丽却淡雅的宫殿。宫殿被挂着一层深绿色福文锦锻布幔,一层淡水红色的纱罗布幔分成了两间房,清晨的阳光透过鹅绿色的雀洗纱做的纱窗映了进来。屋里一个大笼子里一个火盆里木炭正烧着不大不小,让整个屋子温暖。在睡房外面还挂着个鸟笼,里面两只画眉一直唧唧喳喳地叫个不停,让整个房间春意盎然。我觉得好象进入了仙境一般。房间内壁橱上洁白的瓷器、墙上古朴的书画,桌子上还燃着我最喜欢的梅花香味的香,旁边居然是那具我们在青山见过的焦尾古琴。
我一看身上,居然穿着柔软而光滑的洁白娟丝做的褥衣,我的衣服呢?我有点迷糊了,我揉揉眼、摇摇头、挠挠发,不是吧?睡一觉起来红嫔就又得到皇帝的宠爱?好象不可能。难道是我昨天前天都是在做梦吗?那古琴是怎么来的?难道是圆荷来了?不会我又穿越到哪里去了吧?
我边想边摸摸瓷器、看看古画,刚触摸着古琴,门开了。我看见蕊儿捧着一个铜盆惊喜的望着我,愣了一下才不动声色地进来,她后面跟着两个丫头,一个提着一个铜壶,一个捧着毛巾等物品。终于我看见了蕊儿,放下心来。
蕊儿让她们放下东西后出去关上门,走过来抱着我带着点哭声小声道:“小姐,你可醒了!你都睡了一天一夜了!”
我拉过蕊儿急急地问道:“蕊儿,怎么回事情?我怎么在这里?这里是那里?”
蕊儿嘘了一声,拉过我去边洗脸边帮我找衣服出来替我换上,边说道:“小姐,这里是飞凤宫的凤殿。是宁妃娘娘特别奏请你住这里。左边隔壁是婉心小主,是当今右拾遗的女儿。右边是个商贾的女儿,因其才和容貌特别出色,所以没有经过初选直接入宫的秀女。锦国以往都不让经商的选秀。今年可是特别了。”
她边说我边点头,只是不知道自己怎么忽然跑到秀女的宫殿里住着了,但是本来我也就是以秀女的身份进来的,可是宁妃娘娘又是怎么知道的?我有点头疼,怎么也想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蕊儿边给我梳头边在一旁嘀咕低声道:“小姐,可再不要胡思乱想了。你和吴公子出去了一夜,我都担心死了。第二天中午你还没有回来,祥月公主都急了,说你再不回来她要去找吴天好,或者找三皇子了。结果下午祥月公主说连他们两她也没有见着了。到了晚上宁妃娘娘就叫我过去,我到这里你就一直睡到今天才醒过来。小姐,你是不是遇见了什么可怕的事情?还是怎么了?可不要吓我啊?”
我吓了一跳:“那不是她认出你来了?”
蕊儿摇头说:“我说我是陪你进宫的。没有人提以前的事情。”
我自己也是一头雾水,只好问道:“那你见着宁公子了吗?”
她摇头,然后道:“只听那些宫女说宁公子大婚了,和睦贵妃和皇后娘娘认为应该在宫外居住。因之前一直没有找好和修好房子,现在差不多好了,所以他这几天应该是忙着搬迁了吧?”
“那你知道藕蕊殿吗?”我小声的问道。
蕊儿摇头。
“那青姨和红嫔呢?”我身上有点冒冷汗。
蕊儿还是摇头,接着说道:“小姐,你做噩梦了吧?你睡觉老是在哭喊呢,一会说什么疯娘娘,一会又说什么莲花舞,一会又唱歌的,太医都来瞧过你,说你受了惊吓,如果醒来一定就好了。”
我心里冷了,我想这个宁妃也挺厉害的,居然两人去见她都不再有消息,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心里着急起来。而蕊儿居然没有听说过那藕蕊殿,那我在藕蕊殿见的青姨和红嫔,竟然没有一点点消息。好似我只做了一场梦一般。居然什么都没有,我受了什么惊吓?
蕊儿道:“小姐啊。只是飞凤宫的凤殿执掌女宫凤姑送你回了这里,就叫我收了东西过来,说你掉入冷宫的一个池塘里了。对了,小姐,你还穿了好工整的公主宫装呢。”她边说边在我脸上开始抹那玫瑰膏,描眉,根据她和祥月的说法,进宫后难免要受一点这里的规矩,抹点脂粉只是为了让别人悦容,也为了自己方便,我也不想被别人当成另类,所以只得将就着淡淡的晕开一层脂粉表示一下。
果然是个好借口,我想。因为我受了惊,又换了衣服。哎,只是我就这样莫名其妙地就给换了宫殿了,好象是在菜板上的菜一样,什么都不能把握。心里有点发慌,不行,我一定要抽空去看看祥月,甚至还要打听那个藕蕊殿。不知道我不在那里,红嫔的病是不是能好快点。
正想着,门被打开了,进来一个三十左右的女子,头挽高高的宫髻,一只简单的碧玉发簪正正的插在上面,,石榴红的宫装外套着银灰的皮袄,干净而利落,不卑不亢地给我请安道:“飞凤宫执掌女宫凤姑见过紫菀小主,以后的一切杂事都由小人来安排。希望小主在这里能过的愉快。等小主身体好了,就开始礼仪的训练,然后是平日的修为课。如果过不了这关,将在复选时候直接筛选下去。小主多保重。”
我知道她是这里的掌事宫女,以后一切还要仰仗她,赶快起来扶起她来,笑道:“姑姑看您说的。以后全靠姑姑教导。”说着蕊儿也忙过来扶起她来。
我赶快端上一杯茶来,乘机问道:“姑姑对复选不知道有多大的把握?”我现在最担心的是自己被选上了。
她方才含笑起来道:“小主放心,几乎个个小主都问。这个只是复选,并且今年不同往年,往年几乎复选入宫的不再出宫,今年皇上特恩准了两个老功臣的请求,并且也想让三皇子和四皇子早日成家,独立出宫廷。所以大约有四人到六人会选出去。”
我叹息一声,怎么好象是菜一样快要被卖了似的。真不公平。我想着我的自由,想着那学习和训练,我有点头大了。
凤姑含笑望望我,点点头又说道:“紫菀小主被宁妃娘娘亲自送回。自然与别人不同。不要担心了。好好休息,病好了我先带你四处看看。”说着她起身告辞而去。
我有点傻傻地望着蕊儿,她不是告诉我说我是个宫女救上水的吗?怎么变成宁妃送回来了?这样的话,那理不清的恩怨不也来了?
我沉重的叹口气,我一定要先找到祥月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