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高宗溺情废后
褚遂良直谏输忠
永徽二年,高宗载则天入昭仪正宫,王皇后与萧淑妃,二人整酒与则天庆贺。上边摆着一桌,下边摆着两桌。圣上坐在上面,王娘娘道:“武昭仪今日初来,请在中间桌上坐。”则天道:“岂有此理。”再三谦让。高宗之意,要武氏坐,便道:“序了齿罢。”王娘娘问:“昭仪贵庚。”武氏道:“二十八岁。”王娘娘道:“可知长我。”萧淑妃再三相劝,则天便僭了正宫的坐。四人直吃到更阑罢盏。王后萧妃二人辞去。高宗遂留昭仪,乃问武氏道:“别后可念朕否?”武氏道:“蒙陛下宠爱,妾终日依依不忘。今日再睹天颜,实为万幸。”高宗大悦,命去衣就寝。武氏仰卧龙床,高宗幸作。武氏搂着高宗叫曰:“亲亲万岁。”高宗问曰:“朕比父后如何?”武氏曰:“太皇年老,精力不加,如何比得陛下?”高宗问道:“有多少时候?”武氏道:“多则二百提,少时百数便了。”口里说着,便靠了高宗的脸儿,把嘴亲着道:“爷爷玉茎如一件无价之宝,入我牝中,万窍酸痒,妙不能言。”高宗听说,兴发如狂。囗囗囗(此处删去九个字)呼叫急急,一时泄了。自此,武氏因得高宗欢喜,再不入王后、萧妃之宫,遂致两宫怀恨。
其时高宗即位,即取狄仁杰为谏议。仁杰见高宗溺爱武氏,致两宫生怨,即上本苦谏。因向年曾在苏州理刑时,知张玉、江采淫过的,所以本中多讥讽之语。那知被武氏看见大怒,奏与高宗,乞即斩仁杰,以箝众口。高宗道:“不可,仁杰乃盛毛德之臣,吾当外调。”即以仁杰为宁州刺史,后仁杰赴任一年,御史郭翰巡察宁州,赞声满道,郭翰上表荐之,高宗即擢为冬宫侍郎,此是后事。
且说永徽五年,武氏生一子,六年又生一女。其年武氏已三十二岁,常奏帝道:“光阴易过,望陛下思向日之言,实妾万幸。”高宗欲立武氏为后,恐众臣不肯,乃与武氏议曰:“此事必须长孙无忌做主,朕与汝同往他衙中私议方妥。”武氏领旨,同驾龙凤车,至长孙无忌衙中。无忌率姬妾子女拜迎,高宗赐之以金宝玉帛,又赐无忌之子三人,皆为朝散大夫。无忌拜谢,即排盛宴。高宗、武氏酣饮。
高宗从容言:“皇后多年,并无一子,今武氏有子,朕欲立武氏为后,卿意如何?”无忌方知赐子大夫,赠以金帛,皆为武氏缘故。欲言不可,恐武氏见怪,欲言但凭圣意,奈公道:“上边实去不得,佯作不知。”反以他事为对。高宗、武氏大不悦,只得闷闷回宫。武氏见事不谐,乃令心腹宫娥,将亲生女子,令他抱至幽密之处,闷抚而死。竟抱至高宗之前泣曰:“皇后恨妾,欲害妾不能,将妾女杀了,使妾碎心,不能侍陛下矣。”高宗大怒,即召大臣长孙无忌、褚遂良等于内殿密议。独李知有废后之意,欲立武氏以媚帝,恐众臣有阻,遂推病不往。高宗曰:“王后杀武氏之女,何乱德至此?朕欲废之,故特召卿等商议。”遂良曰:“只恐昭仪自杀女儿,诬陷皇后。”高宗笑道:“那有忍杀亲女以诬他人之理!这也罢了。今武昭仪有子,皇后无子,朕欲废后而立武氏,卿意若何?”遂良谏曰:“皇后六礼所娶,先帝临崩,执陛下手,谓臣等曰:‘朕生儿佳妇,咸以付卿,非有大故,不可废也。’言犹在耳,臣敢忘之。陛下必欲易后,请诸天下各族,何必武氏,且武氏经事先帝,人所共知,天下耳目,不可掩也。臣忤陛下意当诛。”
高宗不听,往后便走,武氏于屏后,见帝不悦而进,即附耳道:“陛下位居九五,不念玉带之记乎?”高宗又出殿曰:“他无故杀我爱女,朕甚恨之,决意要废。”褚遂良曰:“请陛下毋忘李淳风之言。”高宗道:“朕一妻子,欲出即出,欲立即立,毋烦再言。”褚遂良把笏连叩道:“君必欲昭仪为后,乞罢臣职归乡,天下谁不知武后往事先帝,万代之后,谓上陛下为保如主。”又叩头乞归。李着人探听,知高宗意决,遂入内奏曰:“此陛下家事,何必问外人。”许敬宗从旁议曰:“田舍翁多收十斛麦,尚欲易妇,何况天子。”主意遂决,废皇后、萧淑妃为庶人,立武氏为皇后,贬褚遂良为漳州都督,武氏便内乱朝权,出入无忌,每与高宗同御朝以听政,内外通知。高宗被色迷心,反惧武后。
一日私下想起:“向与三思干事时,曾说欲畅我心须为后,今日果然遂志。”即令行人迎请父母与三思来京。初封父为周国公,加封太原王,又诈称六郎为中表亲,俱令面君,亲赐官爵。将王皇后、萧淑妃断去手足,投于酒瓦中,道:“二贱奴,在先骂我,至今我方出气。”高宗见武后行事太过,心中大惧,常冷眼睃武后,不敢正视。想道:“只有风流阵上,可使他强笑于我。”因此日夜荒淫,武后怀着那点初心,要高宗早故,便百般献媚,弄的高宗二目枯眩,不能标本。百官奏章,即令武后裁决。武后博通今古,涉猎经史,务弄此小聪明、鬼见识,处事皆称圣意。因遂加徽号曰:“天后。”高宗又放心日夜取乐。不期渐渐病入膏肓,犹自不歇。后来高宗遂使天后摄政。赧处俊谏曰:“天子理外,皇后理内,天之道也。陛下奈何以高祖太宗之天下,不传之子孙,而传之天后乎?”季义琰曰:“处俊之言至忠,陛下宜听。”狄仁杰又执奏累累,高宗大怒,令出外庭。狄仁杰道:“犯颜直谏,自古为难。臣以为遇桀纣则难,过尧舜则易,臣不敢奉诏,恐陷陛下于不道。”天后欲罢仁杰之职,见满朝都称他德处,仍招为侍御史。
高宗渐渐不起,于弘道元年驾崩。各官治丧料理,立太子李显为帝,改元嗣圣,立妃韦氏为皇后,封后父韦玄贞为刺史。这武则天的父母与三思、六郎皆到京师,各赐私第一区以为居宅。武氏常私召三思、六郎进宫,任意取乐。六郎又荐兄张易之进宫私会,天后大喜。张易之、昌宗为奉宸令,他二人时时在宫,以便取乐。把武三思为武太子,出入宫帏,毫无禁忌。天后自知众心不服,内行不正,大肆诛戮。逆己者即时杀了,不可胜计,命法官索元礼、周兴、来后臣,共撰“罗织经”一卷,罗织经者,罗织无辜,织成反告也。内淫外酷,天下大乱。天后召武太子入宫,私与言曰:“当日我欲为畅心之事,你道虽名妓不能遂也,欲图一梦亦不可得。今日我欲张则张,欲尔则尔,畅心极矣。真耶梦耶?”三思笑曰:“真可谓有志者事竟成矣。”遂令三思去衣,自己仰卧龙床。三思把后两脚搁在肩上,挺身直入,入得天后叫曰:“我儿入得好,快些抽送,不要住了。”三思便急急乱抽不已,天后搂紧三思,将舌抵舌递送,曰:“我儿,快活死我。”三思停住,天后知他不能尽兴,令他出宫,又召进六郎道:“三思不能尽我之兴,汝当续完其事。”六郎再入一番,又不能终事。后又召张易之为之,终不畅意。遂想起怀义和尚,当初合他作乐,未终其事,害他做了和尚,又被御林军守住,不曾答他至情。
今日不报,便待何时?遂令二张尽出,着人到白马寺,召怀义入宫。怀义至宫,行君臣之礼毕,天后命坐,赐之以酒,道:“当日我合你作戏水鸳鸯,忽被惊散,遂尔削发,孤凄萧寺,今日特召子来,愿僧则僧,愿俗则俗。”怀义想道:“白马寺田地极广,我不如多做几年寺主,积些金帛,然后蓄发,尽我快乐,有何不可?”主意已定,遂奏道:“得一白马寺住持足矣。”武后笑而未答,不知如何?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