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宗驾幸感业寺
王才削发混为僧
长明说道:“我这几个徒弟,都有人作伴快活。”则天道:“我怎不见?”长明道:“因你到来,恐日后回宫,泄我们行止,故此忍着些。今圣主宾天,你无回宫之望,故合你说此方儿。”则天笑道:“几时方可快活?”长明道:“我们快活人,他一知就来了,只没有合你做对的。”则天道:“为何?”长明道:“因你容貌绝世,非文雅风流者,不能遂你欢心。”则天道:“那拣得许多。”长明道:“我有个施主,姓王,名才,号是怀义,俊雅风流,他常上庵来,看上我那徒弟。”则天道:“你徒弟与他相好么?”长明道:“我们出家人比俗家不同,一人守一个。若增一个,登时传出去,地方上人,诈个心满意足,还要送官赶逐哩。只因我们都有对头,不好增他。他只要到此读书,思干此事。想他今日又好来缠扰,不如将机就计,与你完了这桩心事罢。”则天道:“待他来再做理会。”正说间,恰好王秀才在外面叫道:“长明师傅在么?”长明一张,见正是他,便请进来,坐下吃茶,又说要租静室读书。长明道:“不是我们推三阻四,若相公在此读书,怕那光棍们造言生谤。”王才道:“不妨,我不寻人也罢了,那有反怕人的?”正然说话,则天走到门后一张,见他如妇人一般,不觉情动,回到房中呆想。长明许了租这静室,王才辞别,到了家中,合父母说明,次日着安僮挑了书箱铺陈投寺而来。到了静室,就住下了。长明道:“王相公,这位管家,在此不便三餐茶饭,可以寄食,有甚事,只须来说。”王才一发欢喜,遂送了房金合寄饭的银子。长明接了归房,则天见他住下,暗暗欢喜。
过了几日,王才只去调那小尼,并不知则天在内。则天道:“我不露面,他怎知道?”因穿了一件玄色衫儿,系一条白练裙,露着三寸金莲,假意在池边闲耍。王才一见惊道:“那里来得?不免上前问他。”便笑吟吟向前说道:“师父,一向未见尊颜,几时来此?”则天道:“我主未归天以前,便到这里。”王才听了,这才知是武则天。心里道:“怪不得唐太宗为他死了,果然绝色。”又想:“他既为尼,便取笑他几句也无妨。”便道:“师父,你居王宫,服凤衣,挂玉佩,怎如此缁衣结果。”则天道:“我乃编户出身,享此一纪荣华,只做一场春梦,寄迹空门,如梦得醒,这也不在心上。”王才道:“这是出家人的悟头,恰解得好,但梦中还有比荣华更快活的,这却怎了?”则天知他说那件事,把他看了一眼,低头不应。王才见他不应,又不知他是喜呀是恼,便要告辞。则天道:“不知相公在此,茶也不曾奉得。”两下走开,彼此想了一夜。
次日,王才梳洗完了,想道:“我今去望他,免不得来答我,到那时再讲。”便穿了衣服,竟到他房里来。只见则天坐着呆想。一见王才到,各施礼坐下。则天道:“相公光降,寒筚生辉,无物可献,止有一杯茶、一炉烟而已。”递一杯茶,添了香烟,两下眉来眼去,心下徘徊。王才想道:“坐此也是徒然,我且暂回,他必到我房里来。”便辞别去了。则天瞒了众尼,径来答拜。王才一见,满面堆着笑道:“何劳光降,使鄙人不安。”二人坐下。王才道:“家僮不在,无人煮茶。”遂立起身去取火。把火取在炉中,则天向袖中取出扇来煽火。王才道:“待我来煽。”也取上一把扇去煽火。登时通红,王才笑道:“火动了。”须臾茶热,烹了一壶。炉内烧些檀香,则天吃着茶道:“主人自煮,令人实难消受。”王才道:“宝房与此处只隔一池。每于清夜无聊,便觉闷闷。倘不鄙弃,当常常对谈,以释闷怀。”则天道:“读书忘倦,为何有闷?”王才道:“书中偏有许多添闷处。”则天就不开口,两下也不好再说甚话,又不忍别,只呆呆坐着。王才见他不言,便道:“我昨日才睹芳容,不想夜间便已入梦。”则天道:“梦见我什么?”王才笑道:“此梦不便于说出,便于做。”则天道:“怎么做?”王才欲心如火,走过去把他抱住,便去亲嘴。则天道:“此事你读书人可以做得,我是出家人,断使不得。”王才跪下道:“望师父应了梦罢。”则天扶他起来道:“我怜你膝下黄金,你不可把我当做残花败柳。”王才见他允了,忙去解下衣服,叫他睡在床上,硬着那物入进去,则天一十二年不曾遇着这样大物,便迭得高高的,任他乱入,那淫水滴滴不住,王才一边又解他上衣,半露酥胸,犹如粉团,情兴大发。
正在情浓之时,忽听钟声乱响。满寺叫嚷起来。二人大惊,一齐整衣出来,只听说圣驾到了。则天急忙归方,换了偏衫,正要去接,长明跑进来对王才道:“一时间圣驾进内,搜着庵中,怎容你后生在此?我的老命不要也罢,可惜害两个徒弟。”王才慌道:“如此说,我也不得活了。”长明道:“这是你自来送死,不干我事。”王才道:“我跑出去罢。”长明道:“有许多人在门首,你插翅也难飞,待我叫徒弟来商议。”长明又跑出去了。王才、则天都抖起来,只见一个小尼姑拿一把剃头刀来说:“师父叫快些与你剃头。”王才要救性命,只得凭他剃去。则天忙取了一件僧衣和一个僧帽来戴了,把长明一双鞋与他穿着,随了众尼,立在山门。只见銮驾还远,王才又把书箱并换下的鞋袜,一齐收了,走出来迎接圣驾。只见一路上香烟缥缈,有许多朝臣,拥着一把黄罗绣伞来了。
再说圣上前来,众尼俱低头俯伏,口称:“万岁,万岁,万万岁。”圣驾到了山门,只着几个文臣内侍进内,于佛前焚香,坐龙椅之上道:“着众尼过来。”长明在前,王才与则天二小尼一齐俯伏。圣上问众尼什么名字,长明道罢法名,圣上着文臣个个记下。长明道:“这是则天娘娘。”圣上看了一眼,又问其余名字,长明因未与王才起得法名,便先指着一尼道:“他叫做性真。”又指着一尼道:“他叫做静真。”指着王才说不出来,长明大慌,想道:“他嘴边有乌丛丛的,不是女僧,倘然看出来,必不好了。”便道:“他是老尼的儿子。”圣上道:“你儿子定是个男僧了,几时才来的?”不知长明如何答应?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