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医院休养了两天便可以回家,手背上已经是淤青一片,整条经脉从手背发肿蔓延至手臂上,稍一用里就会疼痛。席瑾每日用热毛巾为我敷上五分钟,然后擦些消肿药。在医院里检查了大脑,医生说我脑部的淤血竟然有自动消散的迹象,不过不要盲目地强迫自己回忆过去。我问医生那样我是不是很快就会记得以前的事情。医生说,那也未必,也许在某些事物的忽然刺激下,你也会想起来。也许淤血扩散后,你还是想不起来,毕竟血块压制神经的时间太久,你不要心急。我点点头,但愿一切都如医生所说的那样。
席瑾会煲很好喝的汤,清汤排骨,紫菜乌鸡,还有很多种甜汤。白天的时候我们出去散步,外面的街道上常常落满了枯黄的树叶。他闭口不再提上次的事情,以及我酒醉后的言语。但是我知道,在席瑾的心里,一定是和我一样的疼,他那么的疼,却没办法说出来。我默默在心里念着,席瑾,对不起,对不起。
天气逐渐变凉,冷的时候席瑾会握住我的手放在他的脸上,冰冷的掌心贴在他温暖的皮肤上,我看着他被冷的皱眉的表情禁不住微笑,于是他说我想让你永远都这么笑下去。 我的心里一阵惆怅,缩回了手,把脸埋在他怀里。别人都以为我们是情侣,其实只有我们自己最清楚。小筱问过我,你爱席瑾吗?我说,不爱。
那喜欢吗?
我思考了一会,喜欢到底是什么概念。喜欢,可以是喜欢猫喜欢小若喜欢一只动物一般的感情,可是那种爱,却只能对一个人有。我说,也许喜欢,就像是喜欢所有的人一般。
可是,他是爱你的啊。
小筱,你知道么。当你的心里在爱着一个人的时候,身边任何爱你的人,都会让你视而不见。因为你的心里只有那个人了。我没办法回应席瑾,虽然他能带给我温暖。可是我感激他,并不是爱。
如果对不爱的人太好,会不会让他们无法自拔。不应该对不爱的人乱施温柔,我该不该对席瑾太好,好到让他无法自拔。是不是应该狠下心来对他,让他一次疼过不再继续疼下去。可是,我怎么狠的下心去对他。向晚和我说,微央,好好待在席瑾身边,他是足够爱你的男人,在他身边你才会幸福。我默默看着这条短信,仿佛一切都失去了颜色。
我不是不知道,他心里住着的那个人,他一直在等的那个人,却还要奋不顾身地陷进去,令自己如此万劫不复。如果爱无限的给予,那么是谁会把付出的爱还给自己。就像我们这样纠结的关系,向晚给了秦兰无限的等待,我给了向晚无限的思念,席瑾给了我无限的温暖,可是,秦兰又会把她的爱给谁,而谁又应该还给席瑾那些爱。我们总是在互相亏欠着彼此,你欠着我的,我欠着你的,他欠着她的。
有时候我也会嘲笑自己的傻。只不过是在网络上相识的两个人,各自关掉了电脑谁还会认得谁。我又何必这样认真。可是我总是习惯在地图上看他的城市,两个城市相距着1276公里,看上去那样漫长,也只不过两个钟头的飞机。这样不着边际的幻想,真的会带来虚无的温暖吗。是向晚,还是席瑾。
那夜城市陡然降温,挂起了很大的风。我在房间里接小筱的电话,她说我知道你今天会睡不着。我们闲聊着,说起很多事情。然后她说,其实我从未想过,有一天你真的会失忆。虽然以前总是希望你把过去都忘记。
小筱,你说上帝是否捉弄。
呵,也许吧。上帝总是喜欢捉弄我们。
你会嫁给王皓是吗?
会的吧。怎么忽然问这个。
没什么。
应该会的,我很爱他。
那,是不是相爱的人就应该在一起。
也许吧,相爱的人应该在一起,不然为什么要相爱。
就像你和王皓一样,相爱的人注定会在一起,是这样吗?
你怎么了,微央。
没什么。听到小筱这样说,我难免会难过起来。向晚和秦兰也是相爱的,他们为什么不能在一起。秦兰,你为什么要离开向晚,你可知道他有多爱你,爱到我都难过起来。
小筱说,微央,你告诉我,你真的一点都不爱席瑾吗?
一点也不爱。
我明白了。你从小就这样,任何人都没办法左右你。如果不爱,谁也打动不了你。
可是微央,你对网络虚幻的爱情又能放多少个心,如果哪一天,当事实摆在眼前,你又该怎么办。
我轻轻叹息,小筱说的不无道理,可是我仍然这么告诉她,让我试试吧。哪怕最后会头破血流我也要爱一回。
哪怕会粉身碎骨我也会奋不顾身地去爱。在我还能够再爱的时候,请让我自己走。
有时候我就这样傻傻地望着天,手边摆着记录短信的笔记本和铅笔。我在A4打印纸上画出奇怪的图案,或者是给向晚写信,简单的句子。有些时候那些句子和短信似乎真的存在过,可是有些时候它们真的存在过么。于是我开始在夜里给他发很多消息,而他却习惯关机睡觉。
我说,向晚,我终于知道我在等待什么了。我一直都在等那个人出现。却发现是我不该爱的人。
我说,向晚,我真希望你的秦兰能早点回来。这样我就不会看到你夜夜酒醉后憔悴的面容,我就不会那样难过了。
我说,这样忽然下雨了。凌晨三点的晚上。原来我们的距离这么遥远。可是我很想你。是不是这就叫爱情。
而每日清晨向晚醒来后给我回复的消息,通常是,微央,好好休息。我很疼你。我时常这样看着笔记本上一条条的短信发呆,坐在阳台上默默抽着烟,时而流下眼泪来。爱真是让人难过的感情。席瑾这时候会站在我的身后,拿来毛毯披在我身上,然后把温好的牛奶给我,为了清理掉烟灰缸里的烟蒂。他总是这样默默不语,不计较我的眼里是否有他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