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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水心参加同学的婚礼及其他

今年的冬天,水心去参加了一个婚礼,做伴娘。

新娘是水心高中的同学,水彩。

水彩是一名小学老师,人虽不及水心高挑,灵秀,但是泼辣强势,很有气质。当然,水彩和水心在一起时,是温柔的,也是深刻的。她能一针见血指出水心的心理原因,也能细致深刻地给她剖析各种男人的心理。

但是水彩自己,也是在毕业九年之后,经历了无数次相亲,才找到的这个老公。水彩说,男人都是现实的。他还不是看我的工作比较好,以后有了孩子可以不担心孩子的教育问题。那我找他,还不是因为他在交通部门工作,工作也还凑合吗。不要相信什么爱情了,狗屁的爱情。找个对你好的就行了。

水心不置可否地笑笑,说,有一个对我好的也行啊。问题是没有啊。水彩说,把你的臭脾气改改,收敛一下就好了。

水彩的婚礼,让水心倍受感动。

腊月的晴空,一枚明晃晃的暖阳,懒洋洋地照着大海,海面上波光粼粼,风平浪静。新郎站在沙滩上,水彩穿着洁白美丽的婚纱,一遍遍跑向新郎。

一遍遍跑!水心有点担心,水彩不冷吗?多辛苦呀。

水心穿着羽绒服,抱着水彩的羽绒服,站着,看着,不知不觉,心里涌出酸酸的感觉。

水心想,水彩真美,比影视剧里的那些演员美多啦。

可是,该奔跑的该是那个矮小瘦弱的新郎吧。为什么要水彩跑呢?摄影师有性别歧视吧。

在水心正自神往的时候,水彩的嫂子过来了,说,真漂亮啊,水心你啥时候结婚啊。水心说,是啊,真漂亮。我连男朋友都没有呢,结婚更是猴年马月的事了。嫂子,你现在多幸福啊,大哥人那么好,孩子现在又都不用你操心了。

要真是一切省心就好了,你大哥的病一直不见好转。

水心知道,马上说,嫂子你放心吧,有困难大家一起承担。大哥的病会好的。你看大哥现在精神多好啊。

正聊着,水彩拍完海景了,要出发去植物园了。

几处景点都拍完了,将近中午12点了,队伍要出发去新郎的老家了。

水心看着有些疲惫的水彩,笑着说:“做新娘真跟当演员似的,跑来跑去,拍来拍去的。”水彩说:“嗯,烦死了。晚上还得回来。”

车子在崎岖的村道上颠簸着,村子口已经有一群人出来迎接了。

冬季的村庄,整个儿是萧瑟的土黄色。泥巴路上,结了冰又融化了,露出深褐色的湿泥,路边枯草上残存着未融的白雪。

很快,迎亲的人群挡住了新娘的车。为首的数名壮汉吆喝着,嬉笑着。水心长了近三十年,第一次见这阵势,紧张而迷茫地望着水彩。

水彩淡定地将脚迈了出去,水心跟着提着她拖地的婚纱,突然,人群里有人起哄,新郎把新娘抱起来。那个矮小瘦弱的新郎从人群中钻了过来。试试使劲,但是没有抱起水彩。

水彩自己跑了。人群掀起了漩涡,水心被人群死死地困在了水彩的后面。长长的婚纱在无数只脚的踩踏下,水彩一次次跑,一次次摔倒,水心心疼地望着这一切,眼睛里急出了泪花,无奈人群就像一堵墙,堵住了水心和水彩之间的路。

好不容易,水心被人群裹着,涌向了那个窄窄的门,水彩已经进了院子了。几个壮汉牢牢地把住了门,开始闹伴娘。

水心的脸色变了。看见水心的脸色立时变了,冷冷的,眼里燃烧着愤怒的寒光。

那几个人也就作罢了,等到水心进了院子,水彩已经和新郎向面南而坐的新郎父母磕头了。水心踮着脚尖,看见,水彩端了一碗茶,递给新郎的父亲。那个慈祥淳朴的老人接了过来,水彩喊了一声“爸”。老人说,好孩子,快起来吧。水心看到这,眼睛湿润了。

那些个拥挤,那些个跌跌撞撞,都被温暖的场景融化了。

水彩被人群拥着进了洞房。洞房是青砖的茅草房。人们出去后,水心帮水彩检查,胳膊和膝盖都已血肉模糊,洁白的婚纱更是脏的不像样子了。水心心疼地帮水彩处理着伤口。要不是水彩的婚礼,水心不知道会如何发作,如何痛骂那帮拥挤的狂徒呢。

水彩和哥哥姐姐们一起说话,水心悄悄离开了洞房。仔细打量着新郎的家。

这是一户普通的农家小院。房子是带着历史沧桑的青砖建的,准确地说,墙体的四分之三是青砖,四分之一是黄泥,房檐是茅草,房顶是褪了色的红瓦。真就是传说中的青砖瓦房。

水心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好在水彩他们不住在这里。新房明年才能交接,临时还要租房,而且还有一笔数额巨大的房贷。水心想着这些,心里越发感觉烦闷,生活如此沉重,即使美好的时刻,这沉重也不会因美好而消失。

有趣的是,院子里还有一座猪圈。最有意思的是,那些主人,是清一色的黑猪,哄哄地嚼着从土里掘出来的东西,个个方面大耳,神采飞扬。

满满的一圈,七头黑猪,像七个虎头虎脑的力士,给这贫穷,灰暗的农家小院带来虎虎生气,生机勃勃。水心心里一乐,呵呵,水彩以后减肥困难了。

和水彩的家人一起与水彩告别时,已是日薄西山了。水心的心麻木着,也替水彩高兴。

后来水彩发来他们去越南蜜月游的照片,照片上的水彩,神采飞扬,幸福而美丽。水心想,这就是婚姻能带给人们的吧。幸福就好,快乐就好。

水彩的婚礼后,水心沉静了一段时间。她想自己攒点钱,买个小户型的房子,至少在这人来人往的城市里,就不必再租房子了。会多一些时间做自己喜欢做的事,生活会更安逸些。

水心想先换个工作。

在网上投了简历,接到一所学校的通知。

那天,下午,水心早早地到了那所学校,带了一包的各种证书,那是对方要求带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面试的人并没要求看。给了水心两份试题,一下午时间,做了两份试题,然后水心被带到面试室。一个年轻的女孩,和一个胖墩墩看不出年龄的女人坐在那里。水心努力地想看那女人长什么样,可是怎么都到。那女人把自己的半张脸埋在围巾里,机器人般地问水心话,是问话,不是问问题。

“你从哪里知道我们这里的?”水心解释了一下,女人说“嗯,好的” 。

然后是“处对象了吗?”水心笑着说“没有,没找下合适的。”女人说 “好的”。

水心在等她问问题,女人已经结束了面试,说:“好,今天的面试就到这里。回去等通知吧。”

水心莫名其妙地,但还是客气地道了别,走了出来。

心中疑惑的是,那个女人为什么只露半张脸呢?

只露半张脸。哈哈。水心觉得好笑又可气。

是害羞吗?真是的,就是你脱光了让我看我也不会正眼看你的。

水心厌恶又鄙视地想。

从开发区到市里,路途遥远。水心特地起了个大早去看房。初夏的晨风,透着微微的凉意。

周日的公交车,人巨多。好在上了公交,差不多半小时后,从62换乘27路车。人不太多了,只是没有空座。

水心悠然地站着,眼睛看着窗外闪过的风景。有有趣的店名,有穿各种衣服的行人,有各种各样的车辆,当然也有各种卖小吃的摊位或者小吃车。在水心眼里,这都是风景,世俗的风景。

有人下车,水心终于有机会坐下来了。于是就看到三个不一样的人。

对,扒手就是不一样的。在人群里,我只能分辨出不一样。但却不知道他们是扒手。水心最先注意的是在她旁边站着的一个男人。瘦瘦的,眼睛深陷,额头高高。中等身材,穿着一件看起来很上档次的白色衬衫,奇怪的是脏乎乎的,而且背着一个黑色的布包。

那时,她想,这人肯定是刚下火车吧。这么想一下,又看见一个穿黑色T恤的小伙,面容清秀,却也是脏兮兮皱巴巴的。广播报站新城花园快到了,水心起身。一个矮小的男人挡住了她的去路。这人就站在出口处,右手拿着折叠起来的黑色的布袋,左手就盖在黑布袋下面,在动!在动!水心惊奇地看着,大脑里瞬间一片空白。

紧挨着他身边的是一位穿着体面的中年妇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矮男人的手还在布袋下面动!他在掏中年妇人的包!

水心的心要跳出来了。活生生的小偷掏包。车还在行驶中。先是惊讶,接着有点兴奋,呵呵,我要管一下这事。水心想。

但很快发现黑色T桖移到自己身边。水心拿眼睛告诉他,矮个男人在掏包。但他的眼神是冷冷的,警戒的,又不动神色。没有其他办法了,水心笑了笑,提高声音喊:“让一下,我下车。”同时,加大动作的幅度,冲开矮个男人。从台阶上跳到门口,装作站不稳,一把拉住中年妇人的左臂。嘴里喊了声“大姐”。谁知中年妇人却毫不领情,迅速甩开她的手。水心笑笑。把目光投向身后。矮个男人已经把手拿开了。好,目的达到了。

车速减慢,到站了。水心跳下车,却意外地发现矮个男人也下了车,恶狠狠地瞪了水心两眼,朝一个黑洞洞的修车门洞跑去了。转头看中年女人,她正朝前走,水心喊:“大姐,你等等,刚才……”中年女人理都不理她,飞快地走了。水心尴尬地站在马路边,仿佛刚才自己当了回小偷。惹得人这般厌恶,这是多管闲事,自找的。

此时,水心突然感到周身冰冷,心突突地跳着。感觉自己自作聪明做的这件事一点也没有意义。如果小偷下车后随即报复,谁又会来帮自己呢?水心突然明白,车上看到的人肯定不止她一个,可是除了她谁又出来管这事呢? 水心管了,哪里又落了半句好呢?中年女人自我感觉太好了,不偷她偷谁呢。

后来水心把整个过程贯穿起来思考,黑T桖、背包男、矮个男,一样的神色,一样的不动声色。天哪,难怪黑T桖那样的眼神,原来他们是一伙的!那背包男也在旁边遮挡,也是。水心觉得又震惊又后怕。

回来后说给大家听,都不以为然地说:“别人都不管,你干嘛要管那闲事?”

是“管闲事”吗?不该管吗?水心困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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