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每天早上,老太太象赴约似的,悠远绵长的声音总在外面响起,于是我就开始求妈妈买,求不行就哭,哭不行就打滚。常常边哭边吃。妈妈说那样会得病的。让哭完了再吃。
于是哭得更厉害。后来上学了,那老太太还在卖粽子,有了自觉的卫生意识,就不吃她的粽子了。可是,粽子留给我的豪华的,宫殿般的美味永远留在了记忆中。
大学时,夏天常常中午买个粽子,回味我童年尝过宫殿般豪华的美味,只是它变的单纯的只是粽子了。其实后来是因为觉得那个老太太很象故事里的老巫婆。不敢近前,否则妈妈不给买自己也可偷着买的。
小时候两毛钱是一笔大财富,一块钱快能统治天下了。只是我常常丢钱,然后从抽屉里拿爸爸放的零钱,他们回来就主动投案,说我偷钱了,偷了买本子了。爸爸是鼓励人“偷”的,但只能买本子和铅笔。
这和偷字有关的是吃药。吃东西总喜欢一气吃够,然后很久看到也不想理。现在也是这样偏食。那时候咳嗽,爸爸买了一瓶止咳糖浆,让妈妈定时给我喝,每次喝一瓶盖。
那个下午,妈妈忙着做饭,让我自己弄着喝。踩着椅子够到了那瓶甜甜的东西。
喝了一瓶盖,然后和妈妈说喝完了。妈妈表扬了一下,又回去爬到椅子上,这回可不是一瓶盖,不记得,后来听妈妈讲那瓶快见底了。喝完了,甜味在口中荡漾,后来没那么活跃了,说困了,妈妈说去躺一会饭好了叫你。后来妈妈叫不醒。
醒来时,爸爸抱着在诊所里,正和医生对话,说是什么过敏,我最早知道的一个专业术语——过敏,就是那时听到记下的。爸爸追查妈妈,怎么不看好,给我喝了这么多。好在没出事。第二天又活跃起来,从那知道,再好喝的东西一次吃完是会要人命的。
甜在我的记忆里,深深地留下了。后来不爱吃甜的,爱吃辣。只有偶尔突然吃点,去年倒是吃了好多。
羞涩 那晚下雨,突然想起高中时也是一个雨天,那时候不穿裙子,那天换了大裤衩,在校园里走,说不出的别扭难为情。现在还会为穿一件衣服难为情么?还是会羞涩,刚一站到讲台上时有过,学生们在周记里写“害羞的语文老师”“文静的语文老师”,看了直笑。好多心情都没有了,纯纯的感觉。
凭什么不给我得一百分 现在还好强么?不知道,好多事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就不争了。无意义的行动浪费生命。小时候却不是。常常受老师表扬,一次,写田字的时候,站在老师旁边等批,打分,然后可以回家。好多同学都是100分,我看了看我的,比他们写的都好,自信地递过去,可是老师打了95分,说再写,然后再打分,还是95。我火了,冲到老师面前说:“凭什么别人都得100分我得95分?凭什么?”小孩子的可笑与可爱也许只有大人看得明白,老师呵呵地笑,越笑我越气。最后老师说:“拿过来告诉你为什么没得100分。”
指着小本子,说的是字的结构,结构不好看,应该怎么怎么写。知道了,老师说再写,给你100分。然后再写,终于得个100分。那个下午,水深火热的煎熬后,终于捧着个100回家了。没觉得光荣,有点累。后来做事常常拼命地争取,似乎是那次100分的余波吧。
打架,打小个子男生 那时侯学习好,优待是自己坐一位,后来这种方法变了,老师给安排了个同位,小个子,小鼻子小眼的样子,看着就想收拾他,终于有一天机会来了。课间他在外面放鞭炮,上课老师追查,我站起来说谁谁谁放了。老师狠批,课下矛头指向我了。一点都不怕,轮起凳子就砸。好在那小子溜的快,不然受惩罚的是我。
后来个子长高了,老师排到中间坐,又是和一瘦瘦的男生一位,脾气太好,一女生跟我说:“知道他为什么对你这么好么,他想可能长大了娶你。”
懵了,那女生太早熟了,哪里想那么远了。开化了,不相信,不过有了防备意识。一有人对我好,就摆出一副井水不犯河水的架势,目的是划清界限不让人娶。
这种意识到了初中就淡化了。但现在想来,这种意识一直都在脑中,刚到山西时,只我和班长两个外地人,无形之中他就多了分关照。而我的姿态是拒绝不领情,常常弄得他很尴尬,就是怕接受了别人的好就等于接受了别人的企图。想法真可怕.可是因为那个女生的这句话我真的以行动维护自己了。有一次,那男生要换凳子,我死都不换。最后拳头对着他的脸挥上了。
牙被打流血了,但一点都不怕,学习好老师不会骂我的。不讲理啊,老师还是没因为我学习好留情,被批哭了,只是没挨打。
学不会的余数 做作业考试大都是100分,等数学学到了除法,还和以前一样,100分,等除法再深些,讲到余数,死也转不过来,老师过来给讲。脑子就是不动。后来看了同学做,豁然开朗。那种感觉真好。终于找到了出路在胡同里这么久。 小崔同志说“对于我来说数学是伤疤,数学是老寒腿,数学是股骨头坏死……”
对于我来说没有那么严重,但常常找不到道,之后是恍然大悟。找不到道的时候,那个水深火热啊,我当时最早体会到的感觉就是水深火热,别的班级都放学了,老师还在那起劲地讲应用题,我还是不明白,还不时看外面回家的同学,又看看老师,脸发烧,头发晕,还是不很懂,然后想自己可能就是笨,就是所谓的愚木脑袋吧。一这么想脸又红,然后想这就是水深火热。
高考才成绩下来了,我长出一口气,告别数学。不过有点留恋,毕竟学了好些年。
分离的滋味 最早知道分离的实质含义是在小学5年级,我的那个最好的朋友转学走了。她爸爸去世,哥哥要去江苏接她爸的班,于是她也走了。还能记得她的样子,小小的,白净可爱。
以前是我学习最好,她转来后常和我一上一下,后来两个人成了好朋友,后来她还是走了。
那个时候看她小小的胳膊上套着黑色的布,上面写着个白色的孝字,好神秘,好严肃。也隐约意识到那代表的不是好事。
她走的时候买了个什么礼物送给她,不记得了。只记得跑了老远去买。还和她说《红楼梦》里送东西都送头发、指甲什么的,要不我也送把头发给你?她说不要呢。
后来她走了,一起轮流去对方家,一起玩的好朋友没有了。不几天便又和其他小朋友玩火了,又忘了,偶尔会想起她,海燕。
我常常把名字等具体为一种形象,因为她,我想海燕这种鸟就应该是小巧可爱的吧,并且是女性化的鸟,后来才知道精卫,海燕,其实海燕是雄鸟。好象分离的难过有过,但岁月的涤洗后,没有了。
还是打架 很久不动手打人了。读了初三时却又一次和男生动手。
我的衣服好多都是黄色的,橘黄,明黄,土黄等等,大家一起议论谁穿什么什么,然后就说上我了,说我老喜欢穿黄色的衣服,然后就说********黄色就是不好的东西,然后说黄色是色鬼,
我坐在那看书,听他们议论,然后就有一小子冲我叫“穿黄衣服的小色鬼”,简直是顶级侮辱。
我愤怒地扔下书,拳头就舞了过去,正巧打到那小子牙上,听他叫疼,我也感觉到疼,看看手,小指头让那小子的老鼠牙给磕破了流血呢。
个子不及我高,打得时候拳头正中嘴巴。奇耻大辱啊,因为穿黄色衣服被人叫穿黄衣服的小色鬼。我是女生,怎么就和色鬼靠上边呢。打了别人自己的手也破了。
后来好长时间那小子不敢找碴,见了我抱抱拳头,女里女气地叫声“老大”。
角色换了,他老穿灰不溜秋的衣服,于是我才不管呢,告诉大家,他应该叫灰老鼠,贼眉鼠眼的灰老鼠。灰老鼠终不敢惹我了,任我乱臭他.到了大学时,小叔讲他们学校有一老乡叫……说是你同学,还说要去找你呢,才想起,原来当年的灰老鼠去了烟大。
扮侠女 武侠是成人的童话,而我自小就爱武侠。
小时候胖,笑时候有酒窝,一位爷爷说我的面相和常人不一样呢,后来的经历证明,果真不一样。全是考验我承受力的不一样。
比我大点一个同学爱给别人梳辫子,好象每次都给我梳。打散奶奶早上梳的结结实实的辫子,摆弄来摆弄去,有时候是闹龙宫的哪扎三太子,又有时候是什么。
可我还是想当侠女,让她梳个侠女头,谁知道那是什么样的呢,自己当是侠女就是了。还神气得要命。回家奶奶看了又说,看我早上梳好的辫子现在又弄成什么样了,小小年纪不学好。
不知多久,厌恶了这套把戏,大概知道她也没什么本事.实在还不如我知道侠女多。
水心的大脑,像打字机一样,刷刷地打过,童年的,或者少年的,一点点美丽快乐的记忆,才觉得自己的确老了。老了太多了。那些都是上个世纪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