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云跪在梧桐苑门外的鹅卵石小路上,只觉得膝盖酸疼难忍,她自生下来便是娇生惯养,哪里受过这样的罪,看着眼前依旧紧闭的院门,不由的咬牙暗恨。
沈青青你个贱人!居然还不开门!若不是为了那个人,我堂堂沈府嫡女,岂会来给你下跪伏低?
想到秦竹晨居然会来,她整个人的心脏都如同被人疯狂的擂动,狂跳不止。
方才丫头来回禀时,她还尤自不敢相信,瞪大了眼睛紧紧的盯着那丫头的脸,声音都有些颤抖。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丫头小心翼翼的看了她一眼,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那句话说错了惹得沈青云不快,不由得有些结巴起来。
“奴婢是说,是说,来的好像不是孙大夫,是位神仙似的白衣公子,说是也是从天一堂来的。还,还带着位随从,门上管事的请教来人姓名,那随从说,说,他家公子姓秦。”
姓秦?!
从天一堂而来,恍若仙人的秦公子,除了奉安美玉秦竹晨,还能有谁?!
他怎么会来?沈青云呆怔在原地,久久回不过神来。
对她来说,秦竹晨犹如身在云端,清贵俊雅,高不可攀,又怎么会跟卑微如泥似的沈青青扯上关系?
这沈青青,到底使了什么手段,居然能请动秦竹晨?
沈青云百思不得其解,又想到今日自己母亲逼死沈青青之母,而秦竹晨素有仁义之名,不由的有些忐忑不安起来。
若是那沈青青趁机添油加醋的的哭诉一番,说自己嫡母嫡姐心肠狠毒,迫害与她,秦竹晨心软,若是听信了这些话而厌恶自己,岂不是大大的不妙?
可不能让这小贱人得逞!
如此一想,当真是一刻也坐不住了,立刻命人取来厚重的面纱带了,遮了脸上的斑点,扶了丫头,急匆匆的赶来,要演一出情深意重,姐妹深情的戏码来。
不想到了梧桐苑,丫头连院门都不让她进,压根就像没把她这个沈家大小姐放在眼里似得,视若无睹。
沈青云恨恨的盯着依旧紧闭的院门,对着身旁的丫头说道:“再去叫门,声音要大,不开门不许停!”
“是。”
丫头不敢违背,当下站了起来,走至院门前,带着哭音边拍门边喊:“二小姐,你开开门那,大小姐跪在这日头地下,只是想来看一眼姨娘啊,二小姐,你就体谅体谅大小姐的这一片诚心,求你开开门那······”
话还没说完,院门猛的一下打开,那丫头不妨,险些一头栽了进去,开门的迎儿嫌恶的看了她一眼,走出来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的看着沈青云,面无表情的说道:“我家小姐说了,既是大小姐要下跪赔罪,那就跪着吧!若是中途起身,就是虚情假意,其心可诛!”
说完,再不看一眼沈青云,走回去,砰的一声又把门关上了。
沈青青,你居然敢?!
沈青云不由的大怒,你一个庶女,倒在我这个嫡女面前耍起了威风!当真是给脸不要脸了!
正欲起身拂袖而去,想到秦竹晨还在屋里,不由得又按捺下心中熊熊的怒火,慢慢的重新跪好。
小不忍则乱大谋,你沈青青让自己的嫡姐跪在门外,恶言相向,如此心胸狭窄,目无尊长的庶女,秦竹晨光风霁月的一个人,又怎么会多看你一眼!
青青心里记挂着母亲,根本懒的搭理沈青云,打发迎儿去传话后,就急急忙忙进到内室,跪坐在杨姨娘的床边,拉住杨姨娘的手,轻声唤道:“娘,娘?”
杨姨娘神情微动,眼睛徐徐的睁开,悠悠的醒转,看着眼前欣喜万分的青青,呆了半响,艰难的说道:“青青?我,我不是已经死了吗?怎么,怎么?”
青青笑中带泪,紧握住杨姨娘的手说道:“娘,你没死,你是要长命百岁的,阎王可不敢提前收你。”
“我,我没死?”
杨姨娘不可置信的看着青青,那影壁坚硬的触感,那般蚀人心骨的疼痛,那从额头流下的滚烫的鲜血,仿佛还历历在目,居然,居然没死?
不,不可能,谁能有这样的本事,将一个濒死之人救活?这定是死亡之前的回光返照,天可怜见,能让我再看一眼我的女儿,我,死也瞑目了!
杨姨娘眼中含泪,唇边却又有着欣慰的微笑,颤抖着伸出手去触摸青青的侧脸,轻叹道:“老天也算带我不薄,能让我看着你长大成人,可惜没能看着你出嫁,没能给你好好绣上几件嫁妆,娘,娘对不起你。”
说着,忽然猛烈的咳了几声,牵动了头上的伤口,痛苦的皱起了眉。青青见状,忙上前轻抚着她的后背,连声问道:“娘你怎么样,是不是很难受?”
杨姨娘稍稍平静了些,看着青青,微微笑道:“娘没事,趁着娘还清醒,我要告诉你一件事,这件事瞒了你一十五年,如今,也该告诉你了。”
“娘?”青青心中惊疑,“你在说什么?”
杨姨娘微微闭了下眼睛,喘了口气说道:“我要说的是,青青,其实,你并不是我的亲生女儿。”
“什么?!”
青青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呆在那里,身体像被冻僵了一样,动弹不得。